“你和云雪衣认识吗?怎么没听你提过。”散场回去的路上,陆彤有些失望地问道,仿佛对他认识了美女不和他说这一原则问题很不满。
“她叫云雪衣啊……”白马筱看着月亮,痴痴的笑着。雪衣,人如其名,从头上白到脚跟。
“别装了。”陆彤愤怒地说,“你肯定和她认识,不然那支舞怎么会配合这么默契?”
“因为舞步是国际规定的呀。”白马筱自信地说,继而看到陆彤像是在看傻狍子的目光,瞬间怂了,“难道不是吗?”
陆彤看着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给了他一个“你还有脸说?”的表情。
白马筱读取了这个表情发出的信息,不自觉摸着还火辣辣的脸颊,“肯定是那个宁静不会跳,不然为什么云雪衣没事?”
“你和云雪衣跳的那支舞,第一步就该踩脚,然后平均每两步必踩一次,穿胶鞋都不敢和你跳。”之后语气又转为不解,“认识就认识呗,干嘛瞒我?虽然我比你帅,但也不至于怕我抢你风头吧?”
“死臭美。”白马筱鄙夷地看着他,“你再帅能帅的过卡尔?霍克?他都拦不住我的个人魅力放光芒。”他有些得意忘形。
“你还真别高兴地太早,你知道这个卡尔是什么人嘛?”
“现在是和谐社会,他还敢当街捅死我?”
“他还真敢。”陆彤又露出一副“你别不信,你个井底之蛙”的表情,“霍克(Hawk)家族在常春藤盟校乃至整个灵界被称作是‘The Ghost HunterHawk’,猎灵者之鹰。和我们这些所谓的‘Ghost Master’镇灵者不一样。”
白马筱最讨厌说着说着开始飙专业名词了,尤其是英语的,“是,我知道,肯定不一样,他们是动物,鹰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嘛。”
“你不知道。据说很久以前,灵者的英文就叫做‘Ghoster’,是从中国传过去的‘灵者’直译。但是后来霍克家族的势力雄起,甚至认为自己不同于灵者,有必要与我们区分开来,于是成立常春藤盟校的时候,创始人——五先师之二都是霍克家族的,他们执意在教材中将我们所说的灵者‘Ghoster’改为‘Ghost Master’镇灵者,自己家族则叫‘Ghost Hunter’猎灵者,这种标新立异的做法,足显他们在灵界的影响巨大。你知道吗,以前在常春藤盟校有个导师得罪了霍克家族的一个学员,结果第二天那个导师就不见了!这个卡尔既然是霍克家族的人,也许随时会让你‘不见了’。还有,你注意到他那个摸下巴的动作了吗?传说霍克家族的人要杀人之前,都喜欢先摸下巴。”
这几句话说得白马筱毛骨悚然,就像是发现自己在古代的大街上不小心得罪的人竟然是某个王爷或者是大官家的公子。但他强掩着惧意,说道,“这里是中国,他还能怎么样?”
“应该说你还能怎么样,要是在美国你还可以带把枪防身,在这里连刀都不能带,你就等着走在大街上被一辆黑色轿车掳走,然后一分钟干掉,三分钟抛尸吧。”
白马筱不说话了,脸色不只是月光照耀还是什么原因,看起来惨白惨白的。
陆彤看着他,两分钟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还真信啊,你说得对,这里又不是美国,他哪有那么大的势力,他就算偷了一个瓶盖,连浮海他都出不去,更别说让你消失后撤回美国了。”
那一瞬间,白马筱第一次为自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而骄傲,但仍旧愤怒地说:“那你干嘛吓我?!”
“谁叫你认识美女不和我说的。”他显然还在记仇。他绝对相信云雪衣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一个银发碧眼,有钱有势的富二代,主动扑向一个没钱没势没长相的三无屌丝,这两人必然有什么秘密,这秘密他竟然还不知道,甚至闻所未闻。
白马筱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或许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卡尔这样的人而让白马筱充当挡箭牌。不过会场这么多人,何必找自己呢?
想了一会儿,陆彤也不再深挖,便转移话题,“还有半个月就是GSG了,你准备好没有?”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一不是队长,二不是主力,到时候服从指挥就行了呗。”
“你真是太小瞧自己了。”陆彤不满地说,“你可知道一个能使用符箓术的灵者是多么稀少,就像你在电脑游戏里是唯一能使用作弊码的那个。”
“就算是,我也是背不出多少作弊码的那种,简直就是鸡肋的存在。”
“你呀你,怎么就那么没自信呐。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说着,陆彤猛打方向盘,代步车剧烈地晃动后,驶向另一个方向。
白马筱差点被甩出去,稳了稳身子,说:“去哪啊?大晚上的回去睡觉不好么?”
陆彤沉默不语,突然一脸的肃穆,好像这条路通往的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圣地。这是白马筱第二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顿时没了牢骚,任由他驾驶着代步车将自己带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白马筱记得,陆彤第一次露出这个表情,是在学生会的选拔赛上。
这是一座中国古式宫殿,飞檐雕梁,月光下显得不是那么宏伟壮观,但更加明显的是**肃静的气氛。这样的宫殿构造有点像故宫里的大殿,好像一下子进入到电视中的场景。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微弱的灯光从里面发散出来,似乎是烛光,隐隐约约显现出匾额上的三个漂亮的楷书——
英灵殿。
“这里是纪念毕业于凤凰大学,对灵界乃至全世界有卓越贡献的灵者的地方。”陆彤望着这三个字,严肃地说道。
白马筱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世界上的伟人多了去了,可除了印在人民币上的那位伟人之外,没什么是值得他尊敬的,毕竟又不认识他们。
门口处是一个大屏风,上面是一个人物肖像。白马筱认识,是龙校长,肖像下写着“龙鲲(1956—?)——第四任校长”,再下面写着一个小字“铭”,之后一行空白,似乎是便于日后书写的空位。
转过屏风,是一个大厅,两旁挂着一些肖像,正中靠着墙是一张放着香炉的桌子,墙上是一幅画,画着醒目的一个发着光的人,站在半空,和蔼地伸出一只手,仿佛要递给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一个悬崖上,跪着一对男女,向天上的人做着祈祷的姿势。
画的两旁是一副对联:
一朝修灵度尽千朝苦
三世轮回修福万世孙
白马筱看着这幅画与对联,突然有种奇妙的神圣感冲上心头,按他的话来说,此时应该配上壮士出征时那样的豪迈壮阔的背景音乐。
就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被陆彤的话点醒:“感受到了吗,这是灵者的共鸣。这是你血液中流淌着的使命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领导很器重地拍着下属。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看着已经老泪纵横的陆彤,白马筱心想这人不加入学生会真是太亏了。
陆彤抹了一把眼泪,“我这是感动,为了生界的安宁,度尽千年的苦,两位先祖实在太伟大了。”
看着画中男女,白马筱想起《茅山道鉴》里记载的女娲伏羲,或许就是他们。
陆彤收起泪容,拉着白马筱到一旁墙上的消息前。没等他说话,白马筱已经“啊”地轻叹了一声。
“白马魁(1955—1986)——第三任校长”,下面也有一个小小的“铭”字,后面写着“光荣之人,黯淡之路——符剑声”。
看到结尾的署名时,白马筱又“啊”了一声。
“白马魁,凤凰大学最年轻的校长。按辈分来说应该是你父亲那一辈的人,可能是你的堂叔之类的吧。”陆彤很是敬仰地说。
白马魁,这个名字白马筱从未听父亲和叔叔提过,就算是他的父辈,估计也是很远的亲戚,甚至根本就是另外一个白马家族。
白马筱突然想起家里会不会有一份白马家的家谱呢?要是有真该翻上一翻,毕竟有这么露脸的亲戚,以后有的吹了。
“你带我来这就是看他吗?”
“你好像很不屑。”陆彤皱着眉,眼神中有一丝愤怒。
“不不不,”白马筱赶紧摆手,“只是……从未听说过他……”
“你不是没听过,只是忘记了。”陆彤说道,“只要成为校长,那么就会切断一切来自生界的联系,他的亲戚朋友,除非成为灵者,否则会被删掉这一部分的记忆。”
“忘记了?”如此想来,或许以前真有这么个亲戚,不过记忆被删除了?这真是太恐怖了,不知不觉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那么白马非呢?赫赫有名的日本灵者之祖,第一个将灵术传出中华大地的灵者,被日本灵者称为灵者之神。你要相信,白马家的灵者,绝对不是一个没用的灵者——至少你的血不会没用的。”
“我知道,还可以用来画符。”对于那个什么白马非,他更没听说过,只觉得离他好遥远。
陆彤看着他,抿了抿嘴,似乎找不到什么词来骂他,最后硬挤出一个“滚”来。
白马筱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感觉他对自己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恨意。
实际上,陆彤对他还有一种恨意,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吗?”
这如洪钟一般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猛然回头,只见穿着墨绿色汉服的龙校长,在这古色古香的宫殿中,仿佛一下子穿越回了古代。
龙校长看了一眼面前的白马魁肖像,此时画中的年轻人,那一如既往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也在盯着自己,就如生前的他。
“原来是在缅怀先人。”龙校长轻叹了一口气,“白马魁的事,你知道多少?”
白马筱摇摇头,表示完全没听过这个人。
“不知道是最好。天这么晚快回去睡吧,不然寝室就关门了。”
陆彤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表,惊呼:“十一点二十了!还有十分钟,快走,不然只能睡阅览室了!”说着向龙校长深鞠一躬,拉着白马筱就要走。
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被陆彤拽着走了两三步,突然身后传来龙校长清晰但幽远的声音:“去看看第两百三十页,你会用到的。”
一回头,偌大的宫殿大厅,已不见一人,刚才的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但那确实是龙校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