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脸上的刀口很深,医生给他缝了几针,用纱布把他的头包成了一个粽子。
医生说,他脸上的疤是肯定会跟他一辈子了。
尽管宁远乐观的说,“没事,有疤的男人才帅,我早就想留疤了,一直没机会,现在好啦。”
虽然疤痕的确和他的身材很配,但那毕竟是毁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安慰他们,或者说是安慰自己,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宁远这外伤除了毁容外不是什么重伤,失了点血有些虚弱,但行动无碍,已经可以自己跑到宁静的病房里接受审问了。
“你为什么会惹他们俩呢?”宁静坐在床上,有些气愤的说。
宁远的行为不止给他自己招来了毁容之祸,更是让他们彻底惹上了新口组,并且伊织受这么多委屈做的周旋也算是白费了。
“我听木村小姐说的,姐你……受了欺负,所以……”不知是脸上的伤口作痛,还是有些内疚,他说话支支吾吾的。
伊织不好意思的说,“也怪我中文学的不好,没和他说清楚。不过他还真是个男人,一听到姐姐被欺负就冲到门口去堵他们。”
“他这叫不自量力。”宁静赌气的说,“且不说他们有两个人,就他们那身打扮也不是我们能惹的吧?”
白马筱不同意她的说法,怒道,“黑道又怎么了?欺负了我朋友,就别想完整的走出去!”
聂涧枫摇了摇头,“白马,你别那么幼稚,这已经不是有仇必报的世界了,做事总要考虑后果。”
“老聂,你还好意思说我?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你居然能忍?”
白鸟翎拦住了他,“你别这么说,刚才我折断他的左手时,我发现他的右手也是断的,并且身上也有伤,应该是聂涧枫做的。”
白马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气呼呼的坐下,一言不发。
宁静柔声说,“小白马,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件事你做的的确有点过了。”
纪可言也说道,“在这么多面前如此折辱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今后我们在日本不会安稳了。”
白马筱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中杀意腾升,满是怒火,“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做的不对?都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他炽热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最后落在了白鸟翎身上,似乎对他来说,就连白鸟翎都不站在他这边,这是让他最难过的事。
白鸟翎看出了他的失望,赶紧解释,“我没有……”
白马筱没给她机会,夺门而出,门重重的关上,白鸟翎看都没看尴尬的众人,跟着追了出去。
先前暴打山口和那个小弟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白马筱和他们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这一次他们又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纪可言问道,“他以前就这样吗?”
宁静叹口气,说,“他以前很怂,虽然胆小但却很温柔,好像从上次在小灵山地宫分开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是能力。”聂涧枫自言自语的说,“能力变大,心也变大了。”
幸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说,“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宁静若有所思,“或许……自从他不知从哪学了那些厉害的灵术后,就觉得他应该保护我们所有人,就像GSG里我们保护他那样,所以才……”
聂涧枫说,“这是最可怕的地方。一个压抑了很久的凡人,短短几个月就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若他能控制的住,那将会诞生一个救世主,反之,可能就会多了一个恶魔。”
伊织能体会他说的意思,“我在歌舞伎町长大,形形**的人见过不少,那种忽然获得大权大势的小角色,都会变的忘我,自负,狂傲,像个暴发户。”
他们说的太深奥,宁静听不懂了,但她隐约能体会到白马筱对自己的关心爱护,这时反而开始内疚自己不该怪他。
见他们都有些担心,或是担心新口组,亦或是担心白马筱,伊织安慰道,“你们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刚刚你们下去阻止他的时候,我已经偷偷打电话联系了新口组的社长,他应该可以摆平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次的事是他们在和平区乱搞再先,我相信山口老大能处理好。”
这事到了这份上,如果还能摆平,那真是最好的结果,聂涧枫充满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们,我就被犬山打包成礼物送给居合会了。”伊织笑着说,“你们来日本才几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今天算是你们重聚的第一天,也是幸子找回她姑姑的日子,晚上一起来我们浮世馆,大家聚一聚,喝一杯,没准几杯酒下肚,什么烦恼都没了呢?”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幸子更是期待已久的欢呼起来。
宁静看了看幸子,才想起来问道,“这孩子是伊织姐姐你家的吗?”
伊织笑道,“我可不敢高攀,这位是居合会白鸟家族的家主大人,白鸟幸子。”
“家主?”宁静和当初的白马筱一样惊讶的说,“还这么小?”
幸子扬起头,“别看我才十五岁,我已经做了十五年的家主了!”
“你刚出生就是家主了吗?真了不起……”宁静张大了嘴。
“不过呢,很快我就不是家主了,等事情结束,我的家主位子就要还给我姑姑了。”
“你姑姑?”
伊织解释道,“就是你们那位白鸟翎。先前我也不知道,原来那位红衣小姑娘居然就是白鸟家族失踪了三十多年的前任家主。”
这是宁静和聂涧枫第一听到这事,都惊讶的面面相觑。
伊织笑着说,“具体的可就要问问他们了,今晚在饭桌上再好好说说吧。”
……
“妈的!老子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山口平二在洗手间里一边洗着脸上的血,一边说,“喂,高助,这事不要跟老头子说,知道吗?今晚带几个兄弟,咱们去端了浮世馆!”
那个叫高助的板寸头也在洗着脸,“是!大哥!”
“妈的。”山口气愤的说着,看着镜子中几乎肿成了猪头的自己,愤恨的一拳捣在镜子上,镜中的自己瞬间粉碎,拳头上鲜血直流,他平静的从旁边的纸筒里抽出一大捆卫生纸,在手上擦了擦,“那****人真他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在我们地盘上还这么嚣张!”
“老大,我们今晚怎么部署?”高助问道。
山口把那一大捆染血的卫生纸摔在地上,“把兄弟们都叫上,他们不是馋浮世馆那些个娘儿们很久了吗?告诉他们,今天带他们去开开荤,还能品尝几个中国女人。”
高助兴奋而又猥琐的笑了笑,“好嘞,大哥。对了大哥,那几个男人怎么办?”
“手脚砍掉,丢进海里。”看着被扭断的两只手,原本被白鸟翎拧过的那只左手还能活动,只是扭伤,伤的不算重,但刚刚那一拳打的有些狠了,这下两只手都伤了骨头,只怕短时间内这两只手都用不了。
出了洗手间,面前出现两个背着手的穿着整齐黑西装的男人,山口扬起头,“这不是渡边的狗吗?怎么,找不到主人了?”
那俩人没搭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昂首挺胸的挡住他的路。
这时,一旁传来一个声音,“哎哟,这不是平二吗?怎么了,被谁打成了这样?”
山口显然很不想见到这家伙,不耐烦的咬了咬牙,撇过头去看着他,“渡边,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狗,挡我路了。”
这个渡边是一个和山口平二年纪相仿的男人,却打扮的相当得体,整洁的外表没有任何金饰,连文身也没有,像个体面的生意人,他走到山口面前,看着那两个手下,忽然一人扇了一下后脑勺,“这可是咱们新口组的大公子,他的路你们也敢挡?”
“不敢。”其中一人看都不看山口一眼,而是对着刚刚打了自己的渡边鞠了一躬,“是社长大人要我们拦住他。”
“哦……哎哟我都忘了。”渡边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社长找你呢。不过看你这身伤,我觉得你得好好解释解释咯。”
“不劳你操心。”山口十分不爽的看着他,带着身后的高助离开了。
转过几个走廊,他们来到了客厅,正中的长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老人,他一头斑白的头发,一张长满皱纹的扑克脸,突显着他不凡的威严和阅历,他身穿黑色和服,正襟危坐。双手搭在面前的拐杖。这就是新口组现任社长,山口一郎。
山口一郎看到自己的儿子和他的手下出现,听他们对自己打了招呼后,没搭理儿子,而是开口问高助,“井上高助,你和少爷今天干嘛了?”
高助显然没想到社长会直接问到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山口平二开口道,“父亲,就是和几个混混打了一架,没什么……”
“我没问你。”山口一郎举起拐杖指着他,示意他闭嘴,转而指向了高助,“你说。”
高助偷偷看了一眼山口平二,不知道该不该说,此时两边都不好得罪,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他这个小弟无论说什么都不讨好。
看出他的为难,山口一郎正声道,“看来,你眼里只有你大哥,没我这个社长了是吗?”
高助吓得直哆嗦,山口平二上前一步,道,“父亲,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为难高助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
山口一郎十分气愤的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我说过,不要在新宿医院闹事,这事要是捅到了会长那儿,让其他的几个社团知道了,你知道我们新口组多丢人吗!”
“被人打还要忍气吞声,能不丢人吗。”山口平二脱口道。
“混蛋!”山口一郎骂了一句,站起身,“现在社团的生意越来越差,靠着会长我们才能勉强支撑下去,一旦事情闹大,那些政客随口一句就能让新口组从东京消失!”
“或许这样的日子该改改了,爷爷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山口一郎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举起拐杖砸在了他的额头,他一动不动,一条血线从他的头顶流向下巴。
看他这样,山口一郎叹了口气,放下拐杖,从他身边走过,塞给了他一封信,“今晚,我本打算亲自去一趟浮世馆,可会长有事找我谈。你给我听好了,你自己去,不要再给我惹事!”他走向了门口,在临出门时,又回过头说,“我虽然只有你一个儿子,但社长的位子可不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父亲的意思他完全明白,早就有传言渡边会与他竞争下一任社长,山口平二咬着牙,自言自语,“渡边武志,你早就中意他了是吧?”他歇斯底里的将父亲塞给他的信摔在地上,他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一封息事宁人的调解信,“我才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儿子!你这个老糊涂!”
他大吼着,尽管他知道这时父亲肯定听不见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喊出来。
“大哥,我们……今晚怎么办?”高助看他这样,有些犹豫今晚到底是去砸场子,还是去和解。
当他看到山口平二那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后,他会意的点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