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握着电话，茫然打开门。
看见顾淮的刹那，恍惚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梦见，楞在原地发懵。
顾淮目光不自觉放到，戚年嫣红的脖颈和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道道似乎还在渗着血珠的刮痕。
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将手伸了过去。
指腹即将碰到伤痕之际，戚年慌忙捂住脖颈，走向茶几，给顾淮倒了杯茶，随口道。
“你过来出差吗？”
他实在想不通，顾淮是如何找到这里，又出于什么原因过来看他。
顾淮接过茶水，没有要喝的意思，放下茶杯，盯着戚年憔悴的脸庞，坦言道。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戚年有些局促地往沙发靠背靠了靠，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关心他。
顾淮盯着他脖颈的红痕，心脏微微收紧，忍不住问。
“你和林玥打架了？”
据方谨言所说，林玥伤的更重，头破血流的。
戚年眼看瞒不住，笑着搓了搓脖子，“闹着玩了，不碍事。”
“……”
顾淮心脏绞的更紧，戚年说谎的样子真的很不自然。
要是真闹着玩，他怎么会对林玥下死手，又连夜从家里搬出来，躲到这儿。
想来一定是林玥做了突破戚年底线的事，不然不会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房间开了空调，温度格外低。
戚年有些冷了，屈膝抱着双臂，下巴垫在膝盖微笑着等他回应。
顾淮默默起身脱下西服外套，盖在戚年肩头，轻轻将他搂到怀里。
戚年身体一僵，没有反抗，顺势将头靠在他的温暖的胸膛，久违的怀抱，还是和从前那般温暖。
顾淮垂下头，眼神温柔平静，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弄他的发丝，声音悦耳低沉。
“如果不开心，就离他远点，我会帮你。”
即使我们不在一起，我对你的承诺也不会改变，努力让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无论出于什么身份。
戚年缓缓抬起头，对视上顾淮漆黑的眼眸，重复道：“你会帮我？”
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对你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嗯，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顾淮握住他微凉的手，承诺道。
“你……你……”
戚年紧紧攥着顾淮的手，掌心发汗，欲言又止。
顾淮温和一笑：“怎么了？”
戚年眨了眨眼，眼泪无声滚落到脸颊，声音发颤：“你不恨我吗？”
顾淮温柔地抚去他的眼泪，释然道：“没有。“
他只怪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到真实的戚年。
背负那样沉重的过去，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那被笑容掩盖下的无尽苦涩。
戚年吸了吸鼻子支起身，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擦干眼泪，再次爬上沙发，将头枕在顾淮大腿上。
顾淮低下头，温柔地凝望着他，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戚年深呼了口气，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哑声问。
“顾哥，人为什么要活着，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却还要努力生活，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他本以为只要报了仇，找到家人，他就会得到幸福。
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失去了做人的底线，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整日噩梦缠身……
顾淮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眸染上几分自嘲和无奈，轻声道。
“因为我们的性命不仅仅属于自己，还有爱自己的人，为了不辜负他们，就要努力活下去。”
“把苦难交给时间，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
戚年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光亮，“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
也会抚平他和顾淮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洗干净他这双沾满鲜血的手？
让他和林玥回到从前，做回朋友？
顾淮肯定道：“会的。”
戚年眼睛弯了弯，像是被困在黑暗中寻找出口的赶路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我想出国读书，去你的母校怎么样？”
听顾淮的，把这一团斩不断化不开的糟心事交给时间，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苦难，浴火重生。
顾淮赞许道：“挺好，你想什么时候去，我帮你办手续。”
出国就可以远离林玥，那边有他相熟的人，可以帮忙照顾戚年，自己也可以随时过去探望。
“这个暑假过完……”
戚年话说到一半，被耳边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顾淮拾起桌角的手机递给戚年。
戚年看了眼联系人，脸色骤变。
犹豫了一下， 硬着头皮按下接通键。
“年年，你在哪儿？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强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