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这几日更是连正门儿都不敢走,生怕被人撞见笑话,若真有非出去不可的事也是走偏门,让人撑着大蒲叶遮着她的脸,她躲在蒲叶后头露个头都不敢。
得知沈浪被长陵门带走的时候,她怒火攻心,下意识就想把贞姨娘带来磋磨一顿,可转念一想,那小贱|人被收进长陵门了,日后极有可能也是仙师,若是再得罪了,她岂不是要遭报复!
为了日后考虑,大夫人就是天大的火也只好往肚里咽,不仅如此,还要派人去好吃好喝地伺候那老贱|人,为她请郎中医治多年累下的暗疾……
呸!
大夫人现在只要一想起这对贱|人就气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回到过去把她们给一刀结果了!
还有她可怜的无双…那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打死也不招,非说她那可怜的女儿早掉进水里淹死了…她绝不会信!
“夫人,大小姐她…挣脱水牢,逃了!!”
“什么!”大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
……
长陵门,后山。
“师兄真不出去瞧瞧?那小丫头可口口声声认识你呢!”蓝衣青年眉眼带笑,觑着眼前风骨卓绝的人影,“还有一根颇为玄妙的簪子,看起来绝非凡品。”
那道人影也是蓝衣,只是颜色偏深偏暗,腰间拴着白玉,还系着一条穗子。
李望鱼睁开眼,神色不变,只是道:“不认识,撵出去罢。”
“领都领来了,撵回去多不厚道?不如我把她带进来给你瞧瞧,你若当真不认得,我便亲自把她送回去,也不算咱们失礼,你看如何?”
李望鱼觑他一眼,眉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翳,半晌开口道:“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沈浪被带到了李望鱼面前。
沈浪抬眼打量眼前的青年,青年也沉默地注视着她,两人之间气氛颇为诡异。
“你说你认识我?”李望鱼率先打破了寂静,神色并不夸张,却莫名让她觉得阴冷,仿佛一条冰凉的毒蛇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钻。
沈浪垂下眼,动了动唇,“是我编了谎话,才让宁师兄把我带回来的。”
蓝衣青年的名字,正是宁蓉。
他挑了挑眉,折扇啪地合上,当作小棍戳了戳沈浪的肩,“你诓我!”
沈浪被戳得直往后仰。
李望鱼见状又闭上眼,不疾不徐道:“还不把人送回去?”
宁蓉停下动作,扶正沈浪,懒洋洋道:“这丫头有趣,不如留下当个解闷儿的如何?”
这话是问李望鱼。
李望鱼道:“这是你的事。”
宁蓉这才恶狠狠盯住沈浪,龇牙咧嘴道:“你就在我屋里当个洒扫的丫头,若是干的不好,我就把你送回去!听见没有?”
沈浪哪里不知道这人是为了给她解围?
要是真把她送回去,依照大夫人那性子,她往后的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她当即露出笑来,对着他躬了躬身子,作揖道:“多谢宁师兄!”
宁蓉一寻思,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沈浪。”
李望鱼蓦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沈浪?”他嗓音低冷,仿佛料峭寒春。
沈浪故作害怕地簌簌一抖,小心翼翼抬眼:“…是,仙师有何吩咐?”
这个位面,她要攻略的人有两个:李望鱼,和他的师尊景暮。
李望鱼是重生过一次的人,阴戾狠毒,消极厌世,最终毁灭了整个天辰大陆,被沈浪列为头号危险分子。
如有可能,沈浪不想跟他有丁点接触。
李望鱼眸底幽光闪烁,盯着她若有所思,“你认识我,何时认识的?”
沈浪一听,哟呵,这是试探来了?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诧异之色,作揖道:“仙师都知道我是骗人的了,我们何曾认识过?”
“…”李望鱼定定地睨她许久,最终缓缓闭上了眼,吩咐宁蓉,“把她带去却云殿,给师尊过过眼。”
宁蓉一惊,“她不过是个没灵根的小丫头……”
“无妨,师尊自会决断。”
宁蓉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带着沈浪去了。
沈浪并不意外李望鱼会有这样的决定,因为在他重生前,原主还是他众多师妹中的其中一位。
不同的是,当时原主是有灵根的。灵根从哪里来?从别人身上来。原主勾搭了一个颇有权势的贵人,那位贵人给她移植了一个可怜人的灵根,是以李望鱼从来都瞧不上这位恶毒的师妹,往往将其无视。
沈浪被带到了却云殿。
在这里,她见到了正在浇花的景暮仙尊。
景暮年少英才,如今不过三百岁便已深不可测,温文君子端方如玉,令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沈浪的目光落在他提着花壶的手上,五根手指白皙修长,如上等羊脂玉,观赏性极强。
她很喜欢这双手。
景暮不紧不慢转过身,视线自沈浪身上扫过,声音温和道:“从何处来?
所为何事?”
宁蓉连忙行礼道:“这丫头名唤沈浪,是弟子此行带回来的,潞州沈氏庶女…没有灵根。”
景暮摇了摇头,叹道:“没有灵根的孩子带回来,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亲人缘份?”
这话说得委婉,但其中的意思谁都明白。
宁蓉额头冷汗渗出,低声道:“这丫头在自家过得并不如意,主母多加磋磨又体弱多病,弟子瞧她可怜,便带回来想要照拂一二。”
景暮笑道:“若是照拂,敲打沈氏几句便罢了,何需将人带回来?这丫头身上可是有过人之处?”
他一眼看穿了徒弟的窘迫。
宁蓉惭愧不已。
“师尊说得是。这丫头有一簪子,颇为奇妙,又似乎与师兄多有牵扯,弟子本想将其收为洒扫丫头,不成想师兄让我带来给师尊过眼…不知是何用意。”
景暮闻言微怔,云袖轻扫,手上花壶便没了影子。
他无奈摇头道:“你师兄这是想让为师收她为徒呢。”
宁蓉诧异,“可师兄分明知道这丫头并无灵根…”
“罢了,”景暮理了理宽大的云袖,垂眸盯着女童若有所思,缓缓弯下腰,“丫头,你可愿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