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噗嗤一声笑了，她又低头看了眼保质期，挑了一管防水胶丢进车里。
“颂美人，这是婴幼儿专用，”她若有所思道，“你就这么想当我爸爸啊？”
“……”
苏言见他吃瘪说不出话，心情甚好地往前走：“我买完了，你要买什么吗？”
“没什么要买的，就只是来逛逛。”
“那你还挺喜欢逛超市。”明明前几天刚来买了零食。
颂时很坦诚地说：“嗯，小时候没怎么逛过。”
这回轮到苏言说不出话了，她咬着嘴唇，视线在货架上一排排地扫。
超市里人不少，尤其是零食专区，过道顶多只够两辆车并行，颂时和苏言一前一后的走，迎面遇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硬推着车从旁边挤过来。
颂时把车往里让的同时转回身，一把勾住苏言的肩，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女人购物车里横七竖八的商品，一个硬质的保健品礼盒大咧咧地凸出来一个角。购物车通过时狠狠磕上颂时的胯，却堪堪擦着苏言的腰蹭过去。
苏言正在看各式各样的饼干，猝不及防就被人揽进怀里。
他右手勾她右肩，整条手臂从她背后横过来，把人往他怀里压过去。
苏言茫然地眨眨眼。
不远处就是饮品区，有试喝的牛奶和小饮料，甜腻的乳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但是在这之中，她嗅到了清清淡淡的薰衣草香，绵长又安静。
直到那辆购物车错过去了，她才明白他的意图，退后一步：“……谢谢。”
“你没长眼啊？！”
苏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一个壮汉吵起来了。
壮汉眉头直皱：“人这么多你挤什么挤？”
“那么多人我都没碰着怎么就撞上你了还不是你自己眼瞎！”女人显然患有更年期综合症提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那俩眼珠子放脸盘子上干嘛使的？摆着好看啊？”
壮汉撸了撸袖子，咬牙切齿：“妈逼的你再说一遍？”
“就说你了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哎呦我天这可有监控我跟你说，保安！你们这保安呢——”
“……”苏言默默围观了一出大戏，眼看女人吆三喝四要叫保安，她很无语地回头看了眼颂时，想跟他交换一下眼神。
没想到一回头把她吓了一跳。
颂时还站在原地，鬓角却出了层冷汗，脸色更是白的让人心悸，就连攥着手推车的手指都蜷缩起来，微微颤抖。
苏言心彻底乱了，“你怎么了？”
颂时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苏言忙拉起他的手带他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购物车也不要了。
两人一直走到超市另一头，几乎听不见争吵声了才停下。苏言松开手，颂时站在她对面，眼皮略微垂着，呼吸很急促。
她主动牵住他的食指，他却把手指抽出来。
苏言一愣，手却被颂时反握住。
好不容易暖过来的手又变得冰凉。
还在抖。
苏言跟他说话他给的反应也很慢。
“没事了。”
“……嗯。”
“我们回去吧？”
“……你的……防水胶。”
苏言心尖被刺了一下，余光无意间瞥见他身后的货架，她心念一动，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走到货架跟前。
刚抓住的人跑掉了，颂时的心一下子往下坠去。
在他惶然转身的瞬间，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颂时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碰上去的一瞬间，他没了动作。
迟钝的思绪很缓慢地对手下的触感做了评价——
她的手腕很细，腕骨明显，摸起来却很细腻。
苏言看着眼前的人，自己的手捂住了他的半张脸，手掌下面是他唇线柔和，色泽浅淡的嘴唇。因为她的触碰，亦或许是刚才的意外，微微抿着。
苏言一点点抬起自己的手指。
颂时慢慢睁开眼，眸光有些散。
“扭糖机。”苏言把刚拿到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糖豆在扭糖机里哗啦作响，五彩缤纷的，晃成一团被揉碎了的彩虹，“你知道怎么玩吗？就转这个东西，它会滚出来一颗巧克力豆，但你不知道是什么味的，就很有意思。”
她踮起脚，对上颂时漆黑漂亮的眼睛，声音和缓：
“我们回去玩这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