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啊。”瘦男孩叹了口气道,“你打了110,我们去局里做笔录,我爸就知道我在哪里了。但我可不想回去。”
“你多大年纪?”宁耶朝男孩看去,“你还没成年吧,你自己一人跑出来,你父母不担心吗?”
“我从小就没了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过世啦。”瘦男孩被宁耶说中内心事,低下了头,神色黯然,“至于我爸,他整天只会逼我按他的想法做这做那,想把我培养成让他满意的乖乖……乖儿子。他根本一点都不爱我。”
“傻孩子,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宁耶听他说得可怜,不禁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双亲,当即弯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以示安慰,“你父亲可能只是不懂沟通而已。
话说这么晚了,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来我家里吃点东西?”
宁耶见这男孩瘦得厉害,身上又脏兮兮的,心想他一定是离家出走后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心中便想请他吃一顿饭,然后再想办法劝这个孩子回家,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谁知那瘦男孩却是有点不领情,他斜眼看了看宁耶,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进你家,再想办法报)警或者找我爸,然后把我送回家吧?”
听男孩这么一说,宁耶心中一凛,心想这男孩聪明得要命,竟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只见这男孩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说道。
“你别以为我很小,其实我过断日子就满18岁,成人了。”
他说完,对宁耶摆了摆手,转身走向露台一角就要像单羽那样往下跳。
“你别这样!”宁耶见他瘦弱,生怕他一跳下去会摔伤,一把捏住这瘦男孩的肩膀,把他扯了过来。
这一扯一带之下,他感觉这家伙身体很轻,骨头很软,一点都不像高中男生该有的皮实样子,顿时更增怜惜。
“你要离开可以从我家走楼梯下楼,你不是我的敌人,没必要像刚才那几个人一样瞎跳。”
那男孩被宁耶一揽,一下撞在他怀里,顿时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逃开。
月光之下,他的脸竟然有些泛红。
“别拉拉扯扯的。”男孩别过头去,看向那露台底,突然觉得二层确实也有点高,他随即转头看向宁耶,说道,“那我就从你家借道下去吧。”
“好啊,”宁耶微笑,转身打开了二楼通往露台的房门,随后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进我屋里去坐坐?”
宁耶的家常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东西不多,而且打扫得异常整洁。
那少年跟着宁耶走进屋里,走下楼梯,却闻到了宁耶家客厅里飘散的淡淡茶香。
原来宁耶素爱喝茶,他在饭后往往会在客厅泡一壶茶独自品尝,随后再去干别的事。
今天宁耶吃完饭,品完茶后就准备睡觉,因而客厅里还留有若有若无的茶香未散。
“原来你喜欢祁门红茶啊。”男孩抬起尖尖的鼻子闻了闻,说道,“这茶香味不错,可惜有点太陈了。红茶虽然适合喝老茶,但储存太久的红茶还是会有一股陈年代怪味,反而不那么好喝了。”
“你好灵的鼻子,居然靠着这么一缕香味就能把这些都说清楚。”宁耶在前面带路,回过头看着这男孩,在灯光照耀下,宁耶发现这男孩的鼻子高高的,很好看。
“这是我父母生前留下的茶叶,年份是有点久了,但我却舍不得扔。有时候想起他们,我就会特意拿出来泡一点。”宁耶解释道,“你如果想喝新茶的话,我家其实也有的,要来一杯么?”
“原来你的父母都过世了……”男孩听了有点惊讶,不知为何竟对宁耶有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了。但喝茶还是可以喝一杯的。”
宁耶见对方答应,十分高兴,拉着他便走向客厅茶几。
为了招待这位新认识的小朋友,宁耶把家里最好的几种茶叶都拿了出来,准备轮番和这个男孩品评。
不仅如此,宁耶还端出了桂花糕,绿茶酥,蜜饯和芸豆卷这四色茶点和热毛巾给这男孩品尝和使用。
这瘦小男孩也不客气,用热毛巾擦了擦手,端坐沙发之上,一边喝茶一边品尝茶点,同时还和宁耶攀谈起来。
宁耶和这男孩谈天说地,谈古论今,他越说,越发现这男孩见识广博,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而且还时常有独特的见解。
同时,他见这男孩脸上身上脏兮兮的,但用热毛巾擦过的一双手却白如牛奶,不禁啧啧称奇。
这孩子身上的气质太矛盾,又太特别,宁耶对他颇为欣赏,但也不禁觉得他古怪。
就这样,两人谈天说地,竟说了两三个小时也不知疲倦,反而越谈越开心。
宁耶在古董这一行当也积累了不少趣闻,但这些东西说出来,那瘦小男孩却反应平平,似乎他早就听腻了这些古玩故事。
反倒是宁耶把他寻宝,探墓,还有上灵易山采药寻花的这些冒险经历说出来的时候,这男孩听得一脸崇拜,两眼放光。
听完这些刺激的经历,那男孩低下头,叹了口气道,“我多希望能和你一起经历这些有趣的事啊,不用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一同去啊。”宁耶笑道,“我以后没准还会去做类似的事,要是能有你这样聪明灵巧的帮手,那就太好了。”
听见宁耶这么说,这瘦小男孩居然脸上又是一红,他赶紧拿起一杯茶喝了,稍作掩饰,随后就起身准备告辞而去。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又请我喝茶和吃点心。”男孩定定地看着宁耶说道,“但我必须要走了。”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宁耶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你一个小孩大晚上在外面走,天气还那么冷,怎么让人放心?”
“我没事,能应付得来。”男孩却坚持要离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宁耶见他坚持,也不好强留,只能把他送到门口。
忽然,男孩转身。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名字,你也没问我的名字呢?”男孩看着宁耶问道。
“我感觉你好像不想说的样子,于是就没问你。”宁耶淡淡一笑道,“你的名字告不告诉我都行,你记得我的名字就行:我叫宁耶,宁静的宁,‘上耶,我欲与君相知’的那个语气助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