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磊应该是回家后已经沐浴梳洗过了,换了身衣裳,样子是干净洁了,可精神却好像更差了,眼里的红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烛光的映照下,竟然好似还泛着水光。
姜玉吓了一跳,“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祁文磊也不坐,站在那里很急的样子道:“我没事,有事的是大妹妹。”
“娴姐姐?她怎么了?”
“她知道了曾家的事,受不了打击,回到院里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哭,也不见人,娘知道她与你最说得来,便让我来请你过去与她说说话,劝劝她。”
“怎会如此严重?”
姜玉简直不敢相信,以她对祁文娴的了解,她对曾泽的感情远不到会因为曾泽变心而这样伤心的地步。
祁文磊从母亲那里知道,姜玉对曾家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先发现曾家不妥的人便是她。
现在又要请她去劝人,当然不会瞒着她了,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她。
说来还真是老天爷开眼了,那曾泽人品不行,运气也不行,考试的时候,抽到的刚好是“香号”,而且是离公厕最近的一间香号。
他本来身体就一般般,前几天又一直寸步不离的日夜照顾着青娘,哪怕后来祁夫人送去的那个小丫鬟去了,但是像端茶喂药这些事曾泽还是亲力亲为着。
如此照顾了几天,进考场的时候,便有些精力不济,到在香号里坐上两天,人就有些受不住了,到今天早上还是晕倒了,被人抬了出来。
等他的小厮把人从医堂带回羊角巷的时候才醒过来,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一天,结果还是被提前离了考场,当场就痛哭了起来。
又晕了一回。
消息送到祁大夫人那里的时候,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准备去接儿子出场的事,哪里有心思管外甥。
若是个好的还罢了,偏偏这外甥到京里这么久,天天围着那小蹄子转,也没有来拜会过她这个姨母,他心里哪儿还有半点亲情在?
活该他今年考不上。
不曾想不过是一天的功夫,那曾泽就要死了一样,开始上吐下泻了,大夫也没办法,只让他们另请高明。
那小厮这才慌了,他是从小跟在曾泽身边的贴身奴才,如今主子性命垂危,若是就这样在他跟前没了,他回了曾家也别想活。
他与青娘一合计,这才求到了祁府来。
怎么说曾泽也是他们的未来女婿,还是祁大夫人的亲外甥,当年大夫人有多喜欢公子他可是知道的,只要大夫人肯出面,定能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公子办的这些不堪之事,祁家已经都知道了,还妄想着讲亲情呢。
至于祁怀远得到的消息那就更炸裂了。
他们都以为那青娘只是曾泽养在身边没有名份的女子,谁知道那女子可是在曾家过了明路的。
曾家姨父的死跟他们这事也有关系。
祁文娴及笄那年,曾家本是要来祁府提亲的,谁知道这时曾泽从外面带了个女子进府,说是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到底是曾家血脉,曾家看在孩子的份上,本想让曾泽娶亲之后许那女子进门为妾,结果曾泽死活不肯,说青娘与他是真爱,他对着上天许过誓,要娶她为正妻。
这事在曾家闹了一阵子,双方都不肯让步,眼看曾家与祁家的婚期都要定下了。
在又一次小李氏与曾泽争执的时候,不慎摔倒,青娘要拉她没拉住,反而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青娘当场就见了红,孩子也没保住。
曾泽负气之下便说要与小李氏断绝母子关系,她给了他一条命,现在用他孩子的一条命还给她。
曾父身体本就不好,见家里他们母子闹得这么僵,病歪歪的身子更是一下就倒了。
曾泽见父亲这样,不情不愿地道:“我答应娶表妹,但是青娘我也是要娶的,她们两个一同入门,且青娘比表妹先跟了我,她得做大房,表妹做二房。”
他这混账话一出来,曾父气的当场便去了。
曾父过逝,两家亲事自然也就停了下来,若是曾家有心,在此时提出曾泽要守孝三年,怕拖累了祁文娴,解除婚事也好。
祁家也无话可说,重给祁文娴寻一门亲事便是,正当年纪的姑娘,又是他们这样的门弟,不愁寻不到好郎君。
可小李氏心存侥幸,觉得也许过几年再成亲也好,说不定那时候儿子新鲜劲过了,便不会再执拗一定要娶青娘做正妻了。
在她看来,十个青娘捆在一起也比不了祁文娴的一根手指头。
像祁文娴这样的高门贵女,要不是因着亲戚这层关系,以曾家的层次是怎么也攀不上的。
何况儿子以后要科举入仕,朝中人有才好做官,有了户部尚书的女婿这层身份,别人总要高看他几眼,行事也方便。
青娘孩子都没了,也不急着纳进门,等祁文娴嫁过来再说便是。
曾泽也因着守孝不能成亲,就没再提与青娘成亲的事,只是青娘便一直这样在曾家妻不妻妾不妾的住了下来。
至于后来还没出孝,那青娘又怀了的事,那便更不用说了,孩子是曾泽亲口决定不要的。
这次倒比小李氏还坚决,按小李氏的想法,也相差不了多久,大不了等生产的时候说是早产了便是。
只是曾泽却不肯让自己背上孝期淫乱的名声,万一要是被人捅出来,他以后怎么做人?
看?规矩他都是知道的,事关自身利益,便觉得自己没法做人了。
也不想想他对祁文娴的所做所为,若是真的嫁过去,该怎么做人?
堂堂尚书大人的嫡女,嫁于人做二房?说白了就是妾。
他真是好大的脸!
祁怀达派去打探的人找的是原来跟在曾泽父亲身边的伺候的老人,后来曾父去世后便被曾泽送到了庄子上。
他与曾父一同长大,本就对曾泽气死生父一事很是不齿,又被许以重利,曾父死的时候他是在场的,所以曾泽说得那些让祁文娴做二房的话也原原本本的传到了祁怀达那里。
祁怀达拍桌:无齿无知的竖子,还敢说让他的女儿做小,怕他是没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