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静静地看着克丽丝汀。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秋日碧蓝的苍穹，纯澈明净，一尘不染。
“我不会忘记你的。”程子介喃喃地说道。虽然和她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但很多相识一辈子的人，也没有建立起他们那样的信任和默契。
克丽丝汀听到他的话，热烈地微笑起来。程子介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管安少尉和阿木还在一边，张开手臂便抱住了她。
一个热烈的吻之后，程子介放开克丽丝汀，不舍地说道：“克丽丝，再见。”
“再见，程子。再见。”克丽丝汀挥着手，退回到指挥舱门口。程子介转身，看着对刚才的一幕视而不见，仍然满脸毫不在意地嚼着口香糖的阿木，和神情惊讶却又带着一丝羡慕的安少尉，嘿嘿一笑：“我们走吧。”说完就带头爬上了扶梯。
不久，直升机就从吉州号驱逐舰后甲板上腾空而起，将万道霞光抛在身后。程子介看着舷窗外三艘军舰包围着潜艇，逐渐变成几颗海面上的小点，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克丽丝汀双唇火热的触感。
这一天一夜仿佛一场梦幻。出发之前，程子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会遇到这么一段短暂的邂逅。无论如何，那个异国女子的形象都会刻在他脑海里，再也无法忘记了。
将来还有重逢的可能吗？程子介不敢确定。但他拿定了主意，不论再过多久，一旦有了机会，就要去找她。至于找到了以后会怎么样，那有什么重要的？
军舰和潜艇渐渐消失在直升机后的海平线上，再也看不见了。片刻，前方的视野尽头就出现了陆地的边缘。程子介收拾心情，不再去想克丽丝汀，而是开始想着另一位可爱的人儿。自己一去就是一天一夜，这丫头的性子那么暴躁，该不会闹起来吧？
事实证实了程子介的猜测。直升机刚飞到停机坪上空，还没来得及降落时，程子介就从舷窗看到停机坪的边缘，除了林司令带着几名军官，何安静和任乐瞳等人也都在。而何安静还在对任乐瞳挥舞着拳头，显然是任乐瞳惹到她了。
直升机停稳之后，程子介刚跳出舱门，何安静就抢在林司令之前冲上来，上下打量着他，关切地喊道：“小橙子！你没事吧？”
程子介一时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她身后的任乐瞳，那家伙一边眼眶已经是青肿起来。不用问，当然是何安静的拳头造成的。于是程子介也猜到了个大概，笑道：“我当然没事。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吗？”
何安静生气地回头指着任乐瞳：“都是这个乌鸦嘴，没一句好话！你去了那么久，我们不知道你怎么样了，问又问不到，林司令又一直在开会。后来才有个人来说，你们遇到了麻烦，被虎鲸什么的困住了，别的又说不清楚。我正担心呢！这家伙还在那里满嘴跑火车，说你肯定给鲸鱼吃了！”说到这儿，何安静越发生气，向着任乐瞳走了一步，吓得他连连后退：“我叫他别说，说虎鲸咬不动你，他还越说越起劲！说什么，虎鲸咬你还不够磨牙，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发现一个落单的橙子，什么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六倍，去掉头就可以吃了。还有咯嘣脆，鸡肉味什么的。我气不过，就打了他。小橙子，你没有被鲸鱼咬吧？”
程子介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笑着点了点头。任乐瞳还在呲牙咧嘴地吸着凉气，嘴里嘟哝着：“我不是看见你着急，活跃一下气氛嘛！你就这样打我，还有没有天理。”
何安静瞪着他，哼了一声，走到一边。而任乐瞳身边的侯凯莉也对他幸灾乐祸地说道：“活该。”
任乐瞳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说话了。直到这时，一直在一边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的林司令才总算得到机会，走上前来。
程子介马上和夜啸小组一起敬礼。林司令一边回礼，一边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几个娃娃，真不错。为国立功了。”
毕竟这次救援的是其他国家的人，程子介也觉得有些自豪：“幸好没有给国家丢脸。”
林司令笑眯眯地拍着程子介的肩膀：“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丢脸的。”说着就转换了话题：“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真过意不去。你们都急着回去吧？”
“是啊，出来两天了，家里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我们想马上回去。”程子介笑道。
“本想等船回来了，好好招待你们，一起庆祝庆祝。”林司令看着程子介，目光中满是长辈的赞许和期待。
程子介也觉得心中温暖，但仍然只能拒绝：“对不起啊，林司令，我们……”
“知道，知道。船回来还要好几个小时。”林司令哈哈大笑：“我就不拉着你们再陪我这老头子了。”说完，目光看向停机坪边缘出现的一小队地勤人员和车辆：“等他们检查一下，加满油，就用这架飞机送你们回海源去。”
“多谢林司令。”程子介喜出望外：“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林司令的确是非常随和：“也好。没问题的话，很快就可以走了。”
于是大家一起，看着地勤人员围着直升机忙碌起来。程子介见林司令没有就走，于是便问道：“戴队长他们怎么样了？”
“进了核电站。”林司令神情轻松：“暂时没遇到攻击。难为你还挂着他。”
“没事就好。”程子介心情更好：“严将军那儿还不能联系上吗。”
林司令无奈摇头：“我们啥法子都想过，就是联系不到严胖子。”
程子介也是无可奈何。但马上就能回去，也不必急于一时了。而林司令看着他，神情严肃起来：“小程啊。趁着现在有时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程子介心中一惊。但林司令既然开口了，他也只能平静地问道：“林司令请讲。”
“嗯。”林司令沉吟片刻，目光转向程子介身后的阿飞。他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正被林司令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而程子介马上反应过来：林司令的要求，必然和他被咬却没感染这事有关。
果然，林司令慢慢地说道：“这位小朋友，你在潜艇里面被丧尸咬了，对吧。”
“是的，首长。”阿飞站得笔直地敬了个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林司令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粗壮的腰，示意他不必拘束：“但是你没有感染。听到送你回来的人说，你是打了一针。而且，你昨晚又打了一针随身带着的药。”
“嗯。”阿飞反而显得更紧张了。
林司令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程子介：“小程啊。他打的，就是严胖子的实验成果吧？我是想，能不能请你们给我一支药，我们拿去研究研究？你们也看到了。唉！”说到这儿，林司令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们的实验没有进展。直到现在，我手下那些娃娃，只要被丧尸咬了就惨了。咬到身子，那几乎是必死。咬了手脚，砍的及时的话能捡回一条小命，但是也废了。那些都是好娃娃，很勇敢。他们这样损失，真的是，我我看的心里难受哇。”
程子介想起昨天早上直升机送回来的伤兵，其中就有被砍掉肢体的。对他们来说，终身残疾是不可避免了。于是也叹了口气：“是。”
“那就请你们给我一支药吧？”林司令满脸期盼地用目光从程子介和夜啸小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阿飞身上：“如果我们也能照样子做出药，以后就不会再损失那么多人了。”
程子介迟疑起来。他本人是愿意给的，但是，这毕竟不是他的药品。而且，安少尉他们也只剩每人一支药的剂量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自作主张才好，于是转向安少尉：“安少尉，这件事我不方便决定。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安少尉呆了呆，也是满脸为难：“长官，这个……我也不能随便做决定啊，我要请示将军才行……”
“要是能联系到严胖子，我就自己开口和他要了。但是他基地现在被占，预警机估计也没了。卫星电话又不知道他开没开机，用哪颗卫星，哪个频段……”林司令焦虑地说道：“各位，帮个忙。你们也是兵，知道这药对普通兵的价值。”
一位年长的将军这样恳求，程子介实在是难以拒绝。而且，这样的药品实在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安少尉看得出来心中也愿意答应，但是，一是没有上级的命令，不敢擅自答应，二是再给出一支的话，三人就只剩两支药剂。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今天晚上之前不能补充的话，夜啸小组就有一个人可能会遭遇不知道什么样的危险。
思索一番之后，安少尉还是看向程子介，为难地请示道：“长官，这件事，我不能随意决定。将军交待我们，在联系不到军部的时候，一切行动都要绝对服从您的指挥。所以，还是请您作决定吧。”
于是，难题又被交还给了程子介。面对着林司令和他身边的军官那些期待和恳求的目光，他再次为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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