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层的纱布被水淋湿，早就干了的血渍晕染开来。
解开被污染的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好在已经缝了几针。
乔兮眉头紧锁，用棉签蘸些碘伏，轻轻为伤口消毒。
察觉乔兮情绪不对，秦北言知道自己已经得逞。
又害怕刺激过了头，他忙安慰道：“这就是看着害怕，不深的，我自己下的手当然有分寸。”
就当没听到这些，乔兮全程无话，低头专心处理伤口，又默默出门归还东西。
再次进来时，她真诚地看着秦北言承诺：“阿言，我再也不会瞒着你独自行动。”
这回可是说真的，亲眼看见惨不忍睹的伤口，她的心情久久难以恢复。
秦舒淇说得没错，他们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希望看到对方受伤。
“你先休息吧，我去洗个澡。”
这句保证让秦北言瞬间心花怒放，直到乔兮洗完澡出来还在沙发前看着电脑。
“你是不是忘记点保存，文档里面怎么一片空白？”
“对，我就是忘了点保存，明天回公司让康成帆帮我弄。时间太晚，我们先睡吧。”
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一跳，他慌慌张张关上电脑，推着乔兮往床边走。
私人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并排放。
秦北言选了小的陪护床，将大床让给乔兮好好休息。
中午已经休息了很久，乔兮此刻毫无睡意，只能在漆黑的夜里翻来覆去。
“乔乔，是不是头又疼了？用不用我帮你按摩按摩？”
耳边传来床被摩擦的声音，她出声阻止正要翻身下床的男人：“我现在很好，就是单纯睡不着。”
害怕自己又打扰到他休息，乔兮双眼望着天花板，躺在床上不敢动。
“要是睡不着的话，我们来聊聊天吧。对于中午的事，我想你应该有很多想要明白的弄疑问。”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秦北言还是继续自说自话：“其实我们俩还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家大人关系很好，我们几个小孩子还一起玩过。那时候你还小像个白玉圆子，这些事情应该都忘记了。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乔兮两岁之前还不怎么记事，而秦北言童年记忆里大部分都是被肆意虐待的痛苦。
“大学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又非常妒忌你。那时候，你一笑我就忍不住想为什么你每天都生活的那么开心、乐观、无忧无虑。但我呢？一地鸡毛，事事不如意。”
“你就像颗小太阳出现在那看不到希望的生活里，让我明白终于有一束光是照在我身上的，而且只属于我。”
“你应该还记得那次在电影院说的话，我还有句没说出口的话，现在说应该也不算晚。”
“我想成为孙悟空，这样江流儿就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
乔兮静静听着这些在自己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的故事，还有当年少年没有说出口的汹涌爱意。
秦北言说，自己大学的时候确实爱上了乔兮，也是真心同她步入婚姻生活。
后来，他相信了秦舒淇的挑拨，错误地选择用冷暴力的方式对待所谓的“仇人之女”，将爱人越推越远。
幸好他及时回头，幸好乔兮也还在。
接着，秦北言又向乔兮随便提了几句童年的事情，也就算是对秦舒淇今天说得那些进行解释补充。
她简直无法想象每次秦北言回想起那段秦父秦母不幸身亡的往事时是何等痛苦。
在外人看来，他们风光无限。
一个年少成名，风头无量，年纪轻轻就当上秦氏的掌门人，身家过亿。
另一个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身后还有整个乔家撑腰。
可他们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无奈，没有人是诸事皆顺意的。
乔兮还有家人可以依靠，可秦北言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阿言，要不你过来睡大床吧。”
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此刻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温暖秦北言。
秦北言毫不犹豫翻身上床，像巧克力一样丝滑钻到被窝里，生怕身旁的人儿多一秒就反悔。
“你倒是一点都不像受伤的人。”
这灵活的身手，绝对能赶上峨眉山的猴子。
医院的病号服套在乔兮身上，宽宽松松的，显得人更加单薄。
因为刚洗完澡，乔兮周身散发着沐浴露的味道，奶奶的，香香的。
秦北言窃喜，还是自己的眼光好，这个味道很适合她。
人是乔兮喊过来的没错，只是她没想到这人还真一点儿都不见外。
她不由屏住呼吸，绷直了身子不敢乱动，只因他和她距离不过几厘米。
从侧边抽出女孩的一缕秀发，放在右手手心里随意把玩。
大学时，乔兮就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现在也一样。
只不过这几年里，两人都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都不是当年不知深浅的愣头青。
黑亮的发丝缠上无名指，他又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细细摩挲着。
“乔乔，你这头发养得真好。”
被点到名的某人此刻心脏砰砰乱跳，没有抬头，身体却非常诚实地朝他靠了靠。
玩够了，秦北言又将左手搭在她的细腰上，感受着薄薄布料下传来的阵阵暖意。
上次像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还是三四年前，乔兮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的热情，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些睡觉。
秦北言没再说什么，他很清楚乔兮把自己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喊他过来就是最好的回应。
他也明白，心灵契合的两个人间不用将每件事揉碎了一点点铺展开，仅凭寥寥几句就能窥见所有。
岁月将每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又用那些你未曾拥有的东西回报。
“晚安，乔乔。”
轻轻在乔兮紧闭的眼眸处落下温柔一吻，他心满意足地闭了眼。
再强大的人遇到生死一瞬的事情也不能做饭毫无波澜。
死里逃生后的夜晚，她睡得并不踏实，整个人蜷成一圈，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嘟囔着，手不知什么时候拽住男人的衣角。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泪珠从眼角滑落，打在秦北言被枕着的右手手臂处。
黑暗里，他忍着伤口处的刺痛，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乔兮的后背，脖颈往前勾，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
“好好睡吧，一切都结束了。”
乔兮还以为自己会因为秦舒淇的事情彻夜难眠，没想到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摸摸身旁早已没了温度的床，她忍不住怀疑昨晚的相拥而眠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乔兮小姐，你要是再起晚些，都不用吃早餐了。”
沙发上，沐沐和小丁有些羡慕地看着她，因为像她们这样的打工人是没有资格睡到自然醒的！
一听有吃的，她急忙套上拖鞋，奔向桌上的灌汤小笼。
这可是她朝思夜想、心心念念的薛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