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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泽嘴角一抽,到嘴的那个“该”字又咽了回去。

陆哲言吐槽道:“你说这人啊,怎么就一点警惕都没有呢?今天才周四,就已经接报了三起电信诈骗,再这样下去,恐怕又得挨批了。”

董泽现在也知道一件事情,派出所虽然不负责大的刑事案件,但如果一个辖区发案率太高,那也从侧面说明当地治安防控不到位,派出所也是有责任的。

“这个……也算情有可原吧?毕竟该宣传的也宣传了,劝阻也劝阻了,还是被骗,我们也没办法不是?”董泽义正言辞的说道。

“上面只看数据,哪看数据背后的曲折与原由?真要去辩解,一句‘哪那么多客观原因?多找主观方面的原因!’就直接让你闭嘴。”

董泽愣了愣。

只讲主观,不讲客观?这不是耍流氓吗?

还不如直接说“抛开事实不谈,你就是错了。”

忽然,他心头一动,问道:“陆哥,听说电诈案不好破啊?”

“可不是嘛!”陆哲言说道,“你读的是警校,应该也了解,电诈案涉及的资金流非常复杂。顺藤摸瓜这个词说起来轻松,但真要做起来,却非常困难。当然,再复杂的资金流水,总还有摸清的机会,可大部分电诈团伙,都藏在国外,就算查到了,也无法实施抓捕。”

“这两年不是经常有报道说和某某国警方合作,打掉多少诈骗团伙嘛?只要加强国际合作,这应该不难吧?”

陆哲言叹了口气,道:“深层次的东西我不知道,但就我所了解,一些小国的地方政府完全将这当成了一个产业,甚至电诈行业贡献了当地主要财政收入。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去与对方谈合作?新闻里确实有这方面的报道,但报道里可没说国家为促成这件事情付出了多少努力!算了,不说这了,小董,你先帮我看着,我去将昨天晚上的接处警录了。”

“我……想先去食堂吃饭。”

“没事,我叫人给你端下来就行了,你想吃什么?”

“大骨面吧!多弄点骨头。”

“闪电爱吃骨头?”

诚实的董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回了一个完全符合致谢标准的微笑。

陆哲言打着电话离开了,闪电一溜烟地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要用餐了,它得将肚子里的存货清理掉。

董泽屁股才刚落地,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警官,我想咨询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他想开个无犯罪记录证明,能开吗?”

董泽抬眼,道:“应该能吧。”

男子有些不高兴了:“警官,能就能,不能就不能,怎么能说应该能呢?”

董泽和气地解释道:“我是刚来实习的,不太熟悉,我帮你问问。”

男子眼神微亮,立马道:“不用麻烦!警官你直接帮我查一查他有没有犯罪记录就行了。”

“不行,我没有查询权限。”

男子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一阵狗叫声从走廊里传来,然后就见一条风一般的黑背扑向靠在值班窗口上的男子。

那男子吓傻了,一个趔趄慌忙往后倒退,嘴里迸发出声声尖叫,墨镜也掉到了地上。

“闪电!站住。”董泽一声大喝。

闪电当场来了个急刹车,四脚在光滑的地板上溜出老远。

男子见黑背站住,连忙从地上爬起,这种劫后余生的体验让他气冲牛斗。

“呀……呀……怎么着,警察还纵犬伤人咧?今天这事儿要不给个说法……”

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发现董泽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让他心底寒气直冒。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董泽瞬间笑了,笑容很灿烂,“你别怕,它叫闪电,也就看着凶,从来不咬人的。”

“你管这叫不咬人?”男子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董泽诚恳地说道:“真的,你刚才受了惊,进来坐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说罢,他扭头看向闪电,喊道:“闪电,去屋子里呆着,别到处乱跑。”

“呜呜呜……”闪电叫了几声,一步三回头地朝二楼走去。

那男子踟躇片刻,忽然身子一顿,连忙左右四顾,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顺手戴上,然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走了进来。

“小兄弟,我也就是看你态度好!换做其他人,我今天非把事儿闹大了不可!”

“是是!这件事情上我们确实有点问题,没把闪电管理好。”

正在这时,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快步从楼上下来,其中两人各自端了一只碗,走在前面那名警察则是马柳,他空着双手,步履间有些匆忙。

“咦?小董,我刚才听到狗叫了,咋回事?”

董泽笑笑道:“刚才闪电朝着这位大哥吵吵了两声,把他给吓着了。”

“闪电冲他叫?”马柳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那男子身上。

他也算切身体会过,闪电一般不叫,叫了肯定有问题。

虽然这不科学,但派出所就一定能用科学解释?那你说说为什么有的人值班时警情总会比别人多,而且一些重大警情总会落在对方头上?

这玩意儿,只能用玄学来解释。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马柳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男子脸一抬,道:“干嘛?我没带身份证!不带身份证不违法吧?”

马柳道:“当然不违法,不带身份证没关系,只要你记得身份证号码就行。”

“不记得。我从小记性就不好。”

“那你出生年月总该记得吧?”马柳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

一旁的董泽内心也在暗喜,成熟的同事已经学会自己辨别嫌疑人了,这是个好现象。

“那肯定记得,93年1月出生的。”

马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道:“行!麻烦你取下墨镜,我给你照张相。”

“你凭什么给我照相?”那男子有些急了。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当你存在违法犯罪嫌疑的情况下,警察有权查验你的身份证。你现在无法提供你身份证,我们就只能以其他手段来核实你的身份。”

“我哪违法了?哪犯罪了?你血口喷人。我……”

马柳气定神闲地解释道:“别着急!我说的只是嫌疑,至于你是否真的违法,则需要进一步调查。而对于犯罪,那是法院才能认定的事情。”

那男子呼吸有些乱,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吓的。

“你总不希望我们用强吧?”马柳很温和地说道。

可在那男子听来却完全不一样:这混蛋,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笑面虎。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男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马柳一边取出手机照相做人脸识别,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蒋益军。”

马柳点点头,没说话,手指不断地点着屏幕,偶尔抬头看着蒋益军的脸。

一旁的董泽伸长脖子瞅着,他看到马柳没费多少工夫便确定了蒋益军的身份。

但他同样看到,蒋益军并非什么逃犯。

董泽很头疼。

他相信闪电,就像是相信自己一样。

可蒋益军不是逃犯,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没问题,只能说明他的犯罪事实尚未被警方查出来而已,就如前天王铁柱带着2号警犬所筛查出的另一个人叫冯颖的女人一样。

2号警犬虽然示了警,但在警方的系统中,她同样不是在逃人员。

对冯颖,董泽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但眼前这蒋益军却是送到家门口的,不好好深挖一番就是对对方的一腔热情不尊重。

马柳也有着与董泽同样的想法。

他虽然没有董泽那般对闪电的信任,但未发现对方的犯罪事实还是心有不甘。

继续查看了一番对方的信息资料。

忽然,他眉头一凝,以探究的眼神看着对方,道:“你去年年初去过彩云省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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