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阚商一样，此刻想要问候别人全家的，还有刚刚睡醒的苏念微。
当然，此处的这个“别人”，特指系统。
不过对此系统表示：它全家就它一个，要问候就问候它一个就行了。
苏念微没想到她就是在家待着，全心全意的做点儿研究，熬了几个大夜后好好睡了一觉。
结果一觉醒来，系统就告诉她一个大消息——她交易人没了一个！
这种感觉跟头一天上班还好好的，加个班回家以后，第二天就发现公司里跟你一起加班的同事突然没了是一种感觉。
苏念微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她这段时间因为熬夜有些混沌的脑子，慢慢反应过来。
随即她开始追问系统：“哪个交易人？怎么回事？”
“是民国位面的（前）系统宿主高若萱女士。”系统一板一眼的答道。
随着高若萱年龄渐长，苏念微对她的称呼也从“高小姐”变成了“高女士”。
系统从善如流，跟着一起改了称呼。
“她出了什么事？”苏念微心中有些难过。
虽然因为高若萱的职务原因，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高若萱很久不曾和她做什么交易了，但到底相处了那么久，在苏念微心里，高若萱算得上是她的朋友。
她继续问着，一边这么问系统，一边心里在不断的思索高若萱出意外的可能性。
不是她故意把人往坏里想，是她很清楚，高若萱的死亡绝对不是自然原因。
算算时间，上次她进入高若萱的身体里时，高若萱也不过接近三十岁，即使两个位面有时间差，那她如今也不过四十不到，还年轻着呢。
而且在那以后，高若萱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还专门跟她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虽说按照条例来说是不允许的，但这也没办法，她俩这情况也不允许出问题，所以苏念微对她的了解还是挺多的。
那个时候，高若萱因为多年积攒下的功绩，此时已经有了不低的的职位，甚至她后来隐约向苏念微透露过一些消息，大概就是她会继续升职。
那么，也就是说，高若萱的生活水平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不说多好，至少能够她的基础需求是能够得到满足的，毕竟高若萱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真要挑剔，早就没了，最艰难的时候，她连土都啃过。
虽说和苏念微的交易按道理不会让她这么狼狈，但有些时候形势也不是人能决定的，最危险那阵子，别说把粮食拿出来了，稍微走一下神，搞不好命都没了。
即使这样的条件，高若萱都撑过来了，更别提新政权建立后，高若萱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在生命安全和物质资源都还算得上充分的条件下，如果高若萱的死不是意外，苏念微信都不信。
至于自杀？那个可能性苏念微想都不会去想，因为高若萱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她在那个位面上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上次她还跟苏念微提到，她想要和丈夫一起收养几个孤儿养在膝下，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民国位面宿主是因病去世的。”系统的声音无波无澜，此时显得极为冷酷。
“什么病？”苏念微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留言板，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一回，系统没有回答她。许是它不知道，又或者它这本就是个无解的答案。
苏念微盯着空荡荡的留言板好半天也没出声，她有些不太相信这上面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她就这样看着，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儿来。
可惜，她看了那么久，上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高若萱在生病期间并没有联系过她。
可是……这不科学啊。
高若萱不是那种遇见问题有条件不用，自己悄悄顶的人。
相反，多年来在外闯荡的历练让她能够更好的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没道理她在知道苏念微这个位面的医疗条件，远超于她自己位面的情况下，不向苏念微求助。
之前在租界的时候，苏念微可没少跟她交易药品。
怎么现在却……
苏念微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高若萱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没有办法操作系统，甚至就算是她能够操作系统，苏念微这边给她的东西她也拿不到。
“高若萱那个系统现在有新宿主了吗？”苏念微问。
她有些怀疑高若萱是因为系统被人盯上了。虽然按照那边的科技水平程度来说，不太现实，但这已经是苏念微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光高若萱从她这里买的粮食在那个年代就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
更别提还有药品等一系列的东西，纵使她有人替她扫尾，但雁过留痕，做过的事情总有痕迹。
虽说这个可能性有一点小，但也不排除。
“没有。另外，根据主系统那边的结果，检测到高女士的系统受损程度极其严重。”系统答道。
知道苏念微和高若萱的关系不错，系统也顺带去帮忙查了一查，这会儿苏念微一问，它直接就能回答她。
“高若萱女士的系统向您投递一份信件，请问是否接收？”
还没等苏念微想个明白，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接收。她的系统？你能帮我和那个系统沟通一番，问问她什么情况吗？”苏念微想要弄清楚自己这个旧友的死因。
“不能，对方系统宿主死后，被迫剥离，本源程序受到损坏，无法进行常规沟通。”系统试了试，发现了问题。
这下不说苏念微了，就是系统都觉得有问题。
一般情况下，系统在宿主身亡前，是可以选择脱离宿主的，最多就是消耗一点能量，但和它们的核心程序比起来，能源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核心程序还在，它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怎么可能有系统会等到宿主死亡后强制剥离？
更别提现在这个系统几乎是全损，在险一点儿的话，恐怕它就能直接在报废回收的名单上看见这个系统的编号了。
系统表示：上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还是在它们的“教科书”上的例子，哦，对了，还是反面的那种。
跟着高若萱的那个系统虽然也是个新系统，但也是经过了专门的培训的，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它会怎么样？”苏念微问道。
“本源程序都严重损坏的系统，多半会被送回主系统那里回收。”系统答道。
一般情况下，这种“回收”，就意味着这个系统的存在将会被彻底的抹除。
之前只是为了帮苏念微查，现在它也想知道这一对系统和宿主是什么情况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它想知道这个系统究竟是自己不想跑，还是说它根本跑不掉。
如果是不想跑还好说，但跑不掉……万一哪天苏念微遇见危险了，它也想跑路，要是遇见一样的情况那得多糟糕？
无论是为了苏念微找到高若萱死亡的真相还是为了它自己以后遇见危险好跑路，系统都会把这事儿查下去。
“你能救下它吗？”苏念微想起以前高若萱和她相处的日常，虽然现在高若萱不在了，但她还是想要保留下一些那人存在过的痕迹。
另外……苏念微心中还有着一点小小的期望。
万一、万一她的系统里还保留一部分关于她死亡的信息呢？
就算没有，也算是她为高若萱留下一点痕迹吧。
“正在进行可行性评估……”
“可以，但需要宿主自行支付赎买系统的能量。”系统看着分析结果，回答道。
“我需要支付多少能量？”苏念微问。如果需要的能量多的话，恐怕她也得考虑考虑了。
“不算多，本源程序损坏的系统对于主系统而言算是一个废物，想要买的话不难。”系统答得很痛快。
它也希望苏念微能把这个报废系统买下来，虽说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苏念微不太可能像其它宿主那样把这种东西给它当做小零食，但如果能读取这个系统的数据信息，得到它想要的答案，那它觉得这“小零食”吃不吃都可以。
“我看看。”苏念微看了一眼系统给的主系统那边的报价单，确实不算贵，是她咬咬牙也能付得起的程度。
“能便宜点儿吗？你们这个系统的核心程序已经被破坏成这样了，我拿来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尽管拿得出这笔能量，苏念微还是试探性的想亮讲价。
“这……”系统有些迟疑了，它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宿主在跟主系统做交易的时候讨价还价。
“你去试试，不行再说。”苏念微催着它去。
讲价这事儿，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去试试？”系统被她这么一整，觉得还真有点儿道理，虽然它有点害怕主系统，但这会儿还真的去了。
苏念微一边等着系统的消息，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推敲着自己手上获得的信息，意图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这不仅是为了高若萱，其实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在。
该说不说，苏念微跟她的系统还真是一对，系统想着怎么跑路，她想着高若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的问题。
如果有，她要提前给自己找到退路。
不一会儿，系统回来了。
“主系统那边回复了，不讲价，不过介于你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向它提出要求的宿主，为了表彰你的勇气，它可以帮你把那个报废系统维修一下。所以，宿主你买吗？”系统觉得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我买。”苏念微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自然是收下了。
其实无论主系统答不答应降价，她都会把这个系统买下来，不过买系统获赠维修服务也不错。
“正在形成合同……”
“购买合同已出！请宿主尽快签字支付货款！”
苏念微看了看合同的内容，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就签了。
主系统许是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大冤种花能量买废物，生怕苏念微反悔。
因此，在苏念微支付完能量后，它就直接把合同连带着能量一起收走了。
至于那个报废了的系统？
因为核心程序破损太厉害，需要给补补才能送过来。
否则就算给苏念微送过来，它就是一团乱码，别说用了，就是给系统当小零食都嗑嘴。
不过为了表示苏念微对那个系统的所有权，主系统直接把那个废系统的权限给了过来。
苏念微打开废系统的操作面板，看着眼前一团具象的数据，突然有些沉默。
苏念微心中期望着这个数据团能够被主系统修理好，也好让她知道，高若萱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就不相信，高若萱那么一个面对什么困境都不服输的人，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白白等死。
这可不是高若萱的作风。
她认识的高若萱，是少年时就敢孤身一人带着妹妹一路北上去寻亲，在发现所谓亲人不值得信任的时候能果断作出决定逃亡的人。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像高若萱这样出身的女孩，都是被护在大人们的羽翼之下的，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那时候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苏念微不相信她会折在一个疾病之上。
还是这么悄无声息而又突然的离开，她甚至只留给自己一篇短短的信。
按照高若萱的作风，正常情况下，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再离开，而不是这么短短的几行字。
可惜高若萱的系统核心程序被破坏了，以至于苏念微拿到的信件都是残缺不全的，就连她最后想告诉苏念微的消息，苏念微也没办法拼凑出来。
苏念微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主系统把高若萱的系统给修修，然后她才能试试从系统的角度寻找关于高若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