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薇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喉咙深处揉了一把砂砾，“你说的都是真的？”
江岳感觉额头青筋直跳，某种不详的预兆让他有些烦躁，被灯光照亮的额头上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是因为害怕杨雪薇，杨雪薇没有什么可怕的。
而是……
这是他精心安排的直播，周围都是他的人，直播镜头，所有设备也都是他的。
参与直播的林言也是他的阶下囚……
按理说他才是掌控一切的那只大手，每个人的命运，观众想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要经过他。
但是……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一直在暗中掌控一切的是林言。
她明明被俘，明明每天都要接受监视，明明随时都有可能被注射松弛剂，无法反抗！
但是剧本却是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
她才是那只命运的大手，无声无息地安排了所有人的命运。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江岳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杨雪薇却还在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自己只是林言的替身，自己所经受的一切，接受的所有训练，都是在以林言为模板。
不，自己可能连个替身都算不上。
江岳心心念念，一直想得到的始终是林言。
而她就是个笑话，一个错步上前的小丑！
杨雪薇对林言的仇恨开始变得复杂，她回头凝视着林言，眼神中有愤恨、不甘，却也有永远无法企及的畏惧。
如同一人想要和大海搏斗，却在海水的裹挟中不断下沉，那种无力感高悬头顶，让她分外不安。
转过头，杨雪薇径直朝门口走去，但是昏暗的角落里，林言淡淡开口，“我让你出去了吗？”
直播间众人虎躯一震。
他们接受了林言的厉害，也接受了她的冷漠和矜持，从不虚张声势，从不张牙舞爪。
因此角落里传出的这一声，淡定、低沉却蕴含巨大的能量，让所有人都有种聆听命令之神教诲的错觉。
就连一向傲慢的杨雪薇都回过头，迈出的脚步下意识地收了回来。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杨雪薇的傲慢让她不会轻易妥协。
林言淡淡一笑，“小白鼠的任务还没完成，是不可能被放出笼子的。”
杨雪薇内心受到巨大一击，小白鼠三个字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但是她明白林言这句话的威力，于是转过身全神贯注地敌视着林言。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门外迅速进来几人，完全不给反应的时间，迅速按住杨雪薇，一管针剂注入到她体内。
江岳松口气，他知道杨雪薇要做什么，在药物的驱使下她会变成一头报复的猛兽，甚至有可能失去理智将这里所有人都杀光。
所以目前最可行的方法就是给她注射抑制剂，消解她体内药物的作用。
被注射抑制剂之后，杨雪薇明显感到体内的力量在流失，刚才力量膨胀的快感迅速从体内抽空，这让她格外不爽，即便是被几人按着，她也骄傲地抬起头怒视角落里的林言。
林言却竖起一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江岳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因为他要迅速解决场外观众的疑惑。
“杨雪薇存在失控现象，但是我们有足够剂量的抑制剂让她恢复正常，所以担心药物副作用的客户大可以放心。”
他以老姜的身份回复。
这条消息帮他挽回了不少损失，黑市中药物的订购价格也有了不小的回升，正在观望的有钱人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可能有失控的副作用，但是只要有抑制剂在，那么就不用太过恐惧，相比于小几率的失控，这种药物的作用实在太强大，引诱得人不得不冒险。
果然直播镜头下，杨雪薇脸上的青筋血管迅速消退，她瞳孔中的暗红色也逐渐消失，人们从镜头中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力量在减弱。
江岳很满意杨雪薇的表现，虽然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她亲身证明了抑制剂的功能。
“如果我没猜错，你库存的抑制剂已经用完了一半，接下来的不过只有100毫升，你告诉我，这100毫升的抑制剂如何供应全球人使用？”
林言从黑暗中走出，面对直播镜头说出这句话。
直播间众人深吸一口凉气，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全世界都只有100毫升，开什么玩笑！也就够一个人用的。
江岳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吼道：“闭嘴！抑制剂的配方我们已经研发出来，目前还没有投入批量生产中，一旦药物发行，抑制剂也会同时进行全球供应。”
“呵！”林言轻蔑地歪着头，“这种能迅速发挥作用的针剂抑制剂，你根本没有，而且也不知道配方，这是有人专门提供给你的。”
江岳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因为林言说的是真的，他们自主研发的是口服抑制剂，已经在杨雪薇身上进行了验证，只能短暂地发挥作用，而且服用得多了会产生抵抗作用。
这种针剂抑制剂是某个医学组织主动提供的，只有200毫升的试用品，根本没有配方。
“我们和蓝海医学组织有合作，抑制剂的配方他们有。”
“他们有个屁！”林言淡淡地说，顺手将刚才溅到脸上的血滴抹去，弹指挥开。
动作潇洒得仿佛弹开一滴汗。
因为这个动作，直播间有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江岳里面按了一个按钮，要想让客户尽可能地放心，就要彻底消除他们的疑虑。
他接通的是蓝海国际医学组织的现场视频，而视频并没有出现他的脸，而是对接了直播间。
“老姜，我们主动给你提供抑制剂，是因为我们不想你继续拿活人做实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跟您合作，希望您配合国际刑警调查，及时收手，不要……”
“放屁！你最好看看门外，你们组织已经被我的人包围，如果不交出配方，我就让全球的人看到你们被炸成碎片的样子。”江岳彻底失去理智，威胁道。
负责人摇摇头，“先生，我们既然敢主动和你们联系，就不怕你的死亡威胁，但是我们也不知道配方，这种抑制剂是一位神秘人士提供的。”
江岳眉头紧皱，从哪里又窜出来的神秘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