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最好不要乱说。若不是恬恬,你女儿坚持留下那条小腿也可以。但是,这个时候的甄小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难道将军夫人希望看到甄小姐的尸体,而不是活生生的甄小姐?!”
“路言,你别胡说八道!这不过是路恬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她路恬在京城的时候不是无所不能吗?不是一直被大家称为什么神医吗?!为什么到了初儿身上就不行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将军夫人才不相信路言说的话,更不相信路恬是真的没有办法。
路恬就是因为初儿一直喜欢五皇子,她的嫉妒心让她借此机会把初儿的腿给截了。
不管路恬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的!
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路恬!
以前一直不想与路恬这个乡野之人一般见识,处处表现的得体大方。
如今,女儿都被祸害成这样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将军夫人自然会这般说。既然如此,将军夫人可敢答应我一件事?!”
将军夫人看着路言,眉头轻拧,有些不确定路言有什么算计。
“路言,你是一个晚辈,你还不够资格与本夫人说话。让元氏出来!她的女儿做出的事情,她这个当娘的要给我们将军府一个说法!”
初儿的事情肯定早就传到三皇子和路言耳中了,他们也肯定商量好了对策,她可不会上当!
“将军夫人故意扯开话题是怕天下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闻言,将军夫人脸上神色一沉,语气发冷,“哼!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不相信你们路家而已!谁知道你说的真相到底是真的真?还是表面真?!”
“路言,初儿受伤的消息,你们路家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本夫人不就是在商量对策吗?!你娘现在都不敢出来见本夫人,不是亏心是什么?!”
将军夫人话中不敢提及半句皇家,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路恬身上。
路言也不是人有将军夫人拿捏的,既然将军夫人不想讲道理,那他也不讲道理了。
“将军夫人都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也没了解清楚情况就直接冲到我们路府来问责。敢问将军夫人,是你自己听说甄小姐出事,心里不舒服,想即刻找一个出气的对象?还是真的为你女儿讨个公道?!”
“如果是找人出气。那本公子奉劝将军夫人换个人家!我路家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欺负的!”
“如果将军夫人想为甄小姐讨个公道,应该去找那条咬了你女儿的巨蟒,而不是给你女儿看诊的恬恬!将军夫人最好把所有的一切都搞清楚再来兴师问罪!”
路言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将军夫人。
可能将军夫人心里认定恬恬是故意截了甄兰初的腿。
但是,恬恬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自己妹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不允许任何人胡说!
将军夫人指明了要见母亲,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母亲性子绵软,好欺负。
不过,有他在,他定然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受任何委屈!
“你!路言,你当真不让你娘出来?!路恬做出那种事情,你们路家就这般维护?!”
“将军夫人!”路言语气瞬间沉冷,“你说话最好拿出证据来!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甄小姐的腿是恬恬故意截的,那最好把证据摆出来!不然,你将军府就算有再大的权势,我路家也不会怕你分毫!”
“而且,将军夫人明知道甄小姐跟着去古墓讨不到什么好处,还偏偏纵容甄小姐跟去!难道,将军夫人自己不应该承担这个后果吗?!”
要是将军夫人敢说她阻止不了甄兰初,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别以为他不明白将军夫人的私心!
甄兰初一直想要入五皇子府的事情人尽皆知,也就代表甄兰初的名声已经毁了。
除了五皇子,想嫁给别的王孙贵族根本不可能。
而将军府的权势在那摆着,将军夫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女儿下嫁。
这次五皇子带头去古墓,将军夫人若是真的想阻止自己女儿,有的是办法把人留在京城。
放纵甄兰初跟去就是存着一个侥幸的心里。
希望甄兰初在古墓中找到接近五皇子的机会,说不定就有机会进五皇子府了。
只可惜,如今甄兰初出了事,事与愿违!将军夫人现在就开始把责任推到恬恬身上了!
将军夫人眼底划过心虚,说明路言说对了将军夫人的心思。
“路言,你休要胡乱......”
“夫人,将军的信!”
一个将军府的护卫快速跑来,手里是一封皱皱巴巴的信。
路言看着,眸色微紧。
甄将军的信!
看来,甄兰初受伤的事情已经传到边境了。
如此,就看甄将军会如何做了。
将军夫人被下人打断,原本想发火。
不过,听到是甄将军的信,她脸上表情明显的惊讶了一下,眼底划过喜色,表面依然维持着端庄的接过信。
外人大概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从边境回京城几个月了,将军还是第一次给她写信。
当然,她不愿将军,也不怪将军薄情。
嫁到甄府快二十年了,她除了给将军添下初儿着一个女儿,再无所出。
这十几年来她都没有放弃过再为将军府添丁的心思,只可惜,一直都没有实现。
将军驻守边境,一直忙着国家大事,这件事便一年年的耽搁下去了。
自己没能给甄家留个男子,这一点她一直觉得心中有愧。
将军没有把她休弃,并且依然保留着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她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将军说过,以后从庶子中选出一个继承甄家的门楣便可。
但是,她心里一直被这件事压着,更不希望将军府未来的主子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那样的话,将来不一定会给自己女儿撑腰。
以前在边境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将军,这也是她一直苦恼不能再生养的一点。
后来京城这边出了事,她便回京了。
几个月了,如今初儿出了事,将军还是关心的!
将军夫人掩住心底的那丝激动,打开信。
路言看着将军夫人的表情,试着猜测信上的内容。
不过,将军夫人始终抿着唇,中间的时候脸上划过不甘,最后一声冷哼带着妥协。
“我们走!”将军夫人甩了甩手里的信,转身离开。
不是她不想找麻烦,而是将军在信中交代了,不准生事,他自由安排。
不过,就这般走了,将军夫人觉得很是没有面子。上马车前回身,“路言,我将军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便将军夫人,我们路家也不怕。”
“哼!”
看着将军夫人离开,路言垂眸,心里思绪翻涌。
“去把这件事告诉三皇子。”
“是。”
将军夫人离开定然是因为甄将军信中不让将军夫人找他们的麻烦。
可是,甄将军是不想与他们路家为敌?还是有更厉害的后手等着他们?
*
京城中宣宣扬扬的议论着关于甄兰初的事情的时候,古墓那边,路恬一行人走了五日后,终于看到了第一个崖墓。
“越往前走乌鸦越多。”
“嗯。乌鸦嗅觉比较灵敏。不过,这里的墓都百年以上了,应该不会有那种腐朽的味道才对。”
路恬想不通这一点。
一般乌鸦徘徊的地方,要么是有将死之人,要么就是有尸体。
加上乌鸦是黑色的,叫声也难听。
所以,看到乌鸦,人们就认为是不祥之物。
她能理解乌鸦的本性,但是,已经上百年,就算有味道,也应该消散的差不多了。
云珟摇摇头,习惯性的抬手摸摸路恬的头发,又重新牵住路恬的手。
“崖墓就是把棺木放在悬崖峭壁上挖出来的墓洞中,没有任何掩埋。若是没猜错,这里应该是楚鸣帝的墓。”
“作为皇帝,他的尸身绝对会用各种特殊的药物保存,上百年不朽的尸身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路恬挑眉,“既然不朽,那肯定就没有腐朽的味道。乌鸦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呢?”
“陪葬者。”云珟说着,看了一眼路恬,“每隔皇帝下葬的时候都会有很多陪葬者,就像活着的时候身边需要下人伺候一样,殉葬者大都是皇上亲近的人。”
“你是说,有很多下人吗?”
“不光下人,妃子也有,包括宫女,太监,护卫,甚至军队。”
路恬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有些震惊,“军队?!”
“嗯。传闻,楚琰帝就用四万士兵陪葬,咱们说不定能有幸见到。”
路恬拧眉,“四万士兵?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人!”
作为皇帝,死的时候身边有陪葬可以说很寻常。
但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不应该成为陪葬品才对。
“这很正常。因为,皇帝也希望自己死后有人保护,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象征个屁!”路恬忍不住爆粗口,“自己死了还要拉着那么多无辜之人,也不怕下地狱之后直接被押到十八层?!”
她一个女子对历史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所以前世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偶尔听闻过一些古代殉葬,或者电视剧中的活人殉葬之类的。
但她从未专门了解过,也以为电视剧夸大了。
如今知道殉葬之人竟然能用数万人,她只觉得那是丧心病狂!
不需要多了解,那个楚琰帝绝对不是什么好皇帝!
看着路恬脸上愤愤的表情,云珟拉着路恬的手紧了紧,顺着她的话道。
“楚琰帝是楚鸣帝的父皇,他在位期间实行暴政,各种残忍的刑法大都是那个时候出来的。据说,楚琰帝在位仅仅两年,搜刮民膏数十次,弄得整个天下民不聊生。”
“百姓不满,楚琰帝却根本不顾及,在位十七年更是杀了无数百姓。据说,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就提前挑选出了殉葬的军队,嫔妃,宫人,护卫。最后,还有不少百姓。”
“百姓殉葬?!”路恬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让百姓陪葬的。
就算是之前也从未听说过皇帝死了,还要带上百姓。
那些普通的百姓,生前没有蒙受过隆恩,却要平白的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一定要把他的坟给炸了!”
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这样的恨意。
也不是恨,更多的是不想让这样一个人渣安详!
“丫头不用动这么大火,前朝越来越腐败,所以,我们云家才站了出来。将来三皇兄定然会是一个明君。”
路恬听着,叹气,摇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嗯?此话怎讲?国兴,百姓自然就能过上好日子。”
“那可不一定。不管国家是不是兴盛,作为皇族,你们这些皇家子弟绝对不会受苦。而那些百姓可就说不准了。”
这本来就是事实,云珟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云珟脸上并不赞同路恬的说法,不过,他还是想知道路恬的想法。
“那丫头说说,为什么不管朝廷怎么样,百姓都会苦。”
旁边的简寻也满脸兴致的看向路恬。
“因为,朝廷上的那些人永远不可能一心。就算真的兴,高位上的人也容易得意忘形,然后就会生出很多想法。就像这个大到没有边际的墓,定然是上位者有了想法,然后开始建造。”
“那么,请问五皇子大人,建造这些墓地的人都是什么人呢?!”
云珟在路恬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脸上划过深思,而后不假思索的回答。
“百姓。”
“对呀。在皇帝眼中是国泰民安,大家都衣食富足。可是,大多数百姓还是要每日拼命的做事才能吃饱饭。而那些修建墓地的人就不用我说了吧?不仅见不到家人,连死都没有走出去。”
“丫头。”云珟突然停下,握着路恬的手,神色很是认真。
路恬嘴角原本带着几分嘲讽的,缓缓收回。
两人停下,所有人都跟着站在原地。
说真的,他们是被路恬的话震撼到。
确实,路恬说的非常有道理。
只是,很多时候,人的本性是自私的。
在自己享受荣华的时候,谁都不会去想还有人在受苦受难。
“想说什么?”路恬脑袋歪了歪,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