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严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温玖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好像又感受到了自己曾经熬了几个通宵赶图之后的那副惨状。
他注意到了严斐的话,顿时神色一凛,“我也不知道。”
真的要算起来,其实他也已经挺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苏秦了。
自打上次苏秦把他从公司送回家之后,温玖就没有再见过他,虽然中间电话和企鹅也联系过几次,但是并不频繁,最近这几天开学,温玖也挺长时间没有用过手机上网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玖其实实打实的算得上是一个真·宅男。
但是他宅的方式比较不一样,和现下比较多的萌二次元的人不同,他在家里的时候,大多都是看书或是做图,或是在学习,恨不得把上一世那十年间欠缺的所有的东西全都给补回来一样。
他脑子转了几转,飞快的把苏秦‘下落不明’的原因和贺兰枢出国,以及和严斐只见走了几个来回,才面带戒备道,“我不知道,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苏秦了。”
严斐的双眼一直都紧紧地盯着温玖看,好一会儿才抿着唇点了点头,失望几乎溢于言表。
他连再见都没有说,脚步慢吞吞的又走了出去。
温玖站在门口,看着严斐一点点的走到了楼梯口,却又停下,在阳光交界的暗处转过身,头微微垂着,语气很弱,“如果苏秦联系你了……麻烦帮我说一句抱歉,有可能的话,让他联系我一下。”
温玖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严斐已经离开,他也不好再追上去问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有人起来了,楼道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大,温玖后退关上了门,把饭又放进了小型微波炉里面热了一下才拿出来。
严郎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睁眼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看到温玖忙碌的身影就叫了一声,“阿玖,我刚才做梦怎么好像听到严斐的声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嘟囔着掀开被子下了床,他睡觉之前就怕睡的太死,故意没有上厕所,而是忍着睡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被憋醒,终于发泄完之后他才搓搓手和脸坐在了桌边,看着温玖买了两分的早餐,嘻嘻笑了一声。
“他刚才来了。”温玖眉眼淡淡的,把严郎的那份给他放好,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包子啃了一口,香的不得了。
“我想吃油茶果子了。”严郎被烫的来回吸气,吹了两口之后直接把包子一下塞完,“可惜也不知道现在哪还有卖的。”
温玖听他说着也有点想吃,油茶果子是北方一种很传统的小吃,又香又浓,他最爱吃的就是油茶里面的花生,只可惜现在很少能看到了。
至少在他们家附近这么一大圈商业街莅临的地方,是根本没有这种摊子存在的。
而有些饭店里面倒是有出售,可一是价格贵,二是味道也不正宗。
温玖顿时觉得肉包子有点没滋味了,面无表情的给了严郎一个白眼,看他嘻嘻笑着又伸向下一个包子。
“对了,严斐过来有事儿吗?”严郎喝碗粥之后出了一脑门的汗,又去洗了一把脸才出来,坐在自己电脑前面开了机,显然是没把严斐来这里的事情和温玖扯在一起,下意识的以为是来找他的。
温玖摇了摇头,“是和阿枢公司业务上的事情。”
严郎颇觉意外,却也没有多想,一边应着一边拿了一罐水放到了桌子上面。
*
温玖心里想着事情,中午还没到就抱着电脑和书出了宿舍,临走前和严郎打了声招呼,“我去咖啡屋了自习,有事震我就行。”
严郎头也不回的冲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温玖紧了紧围巾和帽子,这才出了门。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射在人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是没有风的情况下已经是难得的艳阳天,温玖走了一会儿就把口罩给摘下来了。
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屋,里面的环境挺好,而且没有轻音乐,咖啡屋的旁边还有一间书屋,是一个上自习的好地方。
一般大多数都会三三两两的坐在一楼自习。温玖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只是重生后一直都没有来过,虽然还记得一些东西,但是难免有些细节忘得差不多了。
还好店员还认识他,温玖也知道这里是会员制,二楼和三楼要有卡才能进入,只是他的卡……嗯,早就丢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干脆又重新办了一张。
二楼相对而言更加的安静,而且隔音效果很好,每一个房间都可以看到窗外,温玖经常来的这个位置是正好可以看到校门口那边一整条街,而且阳台是外凸型的,看到的距离也比较宽广。
他站在阳台上面看了一下时间,贺兰枢这会应该已经下飞机了,就怕是已经休息了。
他这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贺兰枢的电话。
温玖一下子就笑开了,“阿枢?你下飞机了吗?”
“刚到酒店。”贺兰枢揉了揉额头,把手里的公文包随手丢在了一边,飞机过后人有些疲惫,他整个人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笑了一下。
温玖一连声的‘嗯’着,等到贺兰枢说完了,他才把今天严斐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了贺兰枢。
贺兰枢听完沉默了一阵,温玖听着他的动作像是用了力从床上坐起来的样子,就听他在那边道,“苏秦在m国医院。”
温玖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医院?”
贺兰枢点了点头,才想起来那边的温玖看不到,安抚道,“没什么大碍,过几天我就把他给带回去。”
温玖心里惴惴不安的,又多问了一点才挂断了电话,抿着唇走回了沙发椅上,怎么都看不进去书了。
他很难不把苏秦进医院的原因和严斐联系在一起去,尤其是严斐来的时候还是那样的一种状态……温玖其实一直都觉得苏秦和严斐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但是好像事实并不是那个样子。
如果只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早恋之后因为家庭变故才突然消失,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什么样子的感情会放不下呢。
温玖烦躁的把书盖在脸上,整个人往后仰去……没一会儿就干脆睡过去了。
*
贺兰枢挂了电话之后却也没有休息,他把带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就拿起了其中几份的文件出了门。
酒店楼下已经有司机在车边等着,标准的黑墨镜黑西装,见到了贺兰枢之后就打开了后车门。
车上坐的人居然是余典,贺兰枢坐进去之后把其中一张纸交给了他,余典粗略看了两眼,就把东西给收了起来。
“你前天去了b大?”两个人用的是中文交谈的,司机在前面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听不懂。
贺兰枢点了点头,往后靠了一点,他那晚抱着温玖一晚上都没有睡,就那么看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又是凌晨的飞机,飞机上面也没办法很好休息,下了飞机之后就赶往了酒店,就已经到了现在了。
余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疤,并不长,但是位置很显眼,从鼻子右侧一直划到了耳下,是刀伤,而且刀口整齐,一看就是下来十成的力气。
他的手交握了一下,才道,“严郎怎么样了?”
“宫先生已经正式收他当入门弟子了。”贺兰枢睁开了眼睛,重新带上了眼镜,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医院楼下。
他们一起下了车,m国市中心是编号是m8,这里是最出名的一所医院,苏秦就在顶层。
余典却没有跟着贺兰枢一起进去,而是看着贺兰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就坐上车离开了。
贺兰枢直直的乘坐电梯到了顶层。
苏秦的病房在最里面的一间,贺兰枢推开门的时候……苏秦一条腿打着石膏被挂着固定在一个架子上面,双手和另外一只露在外面的踝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像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绑久了留下的。
大概是病房里面有点热,他解开了大半的衣服领子,胸口一片都是密密麻麻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痕迹。
见到贺兰枢进来之后,苏秦一下子把手里新鲜的榴莲给扔到了一边,干咳两声,拿起一边的水喝了几口去味,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
贺兰枢被这一屋子的榴莲味给冲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又进去了。
苏秦心虚的不得了,这时候装虚弱显然已经晚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道,“老板!”
贺兰枢给了他一眼,在一边的陪护沙发椅上坐下,“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苏秦顿时委屈的不得了,“你总要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贺兰枢说着,把剩下的几份文件放在了他身边。
苏秦打开看了几眼,马上就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不错不错。孙家这次才终于算是有点苦头吃了。”
“孙家在地产业依然是龙头,何况孙忠和姜老爷子私交几十年,孙家真的出了事,姜老爷子不会看着不管。”贺兰枢淡淡道,他闭着眼睛躺在了沙发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苏秦闻言深深点了点头,“孙老爷子我也见过,这两年基本上已经放权了,可惜了,养了一匹狼。”
可惜这匹狼自视太高,野心大,却没有手段。
以现在贺兰家的位置都不能随意有什么动作——站得高,才更加的步步艰难,可孙坚刚刚接了公司没有多久,急于做出来一些业绩,难免心急了一些。
也怪孙家老爷子给他养的太好了。
苏秦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同情一样的笑了笑,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嘻嘻的,“冲冠一怒为蓝颜啊老板,这可要不得。”
贺兰枢眼睛都没有睁开,把头挪到了阴影里面,淡淡道,“我离开的时候,严斐去了b大找阿玖。”
苏秦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整个人都往贺兰枢那边凑了凑,哪知道贺兰枢说完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声音了,苏秦给急的不得了,艰难的把挂着腿的架子给卸掉,龇牙咧嘴的蹦跶着往贺兰枢那边凑。
“老板,吊人胃口不负责任啊。”苏秦坐在地摊上,狗腿子一样的笑,“你跟我说说,严斐当时什么样啊?哭了没,伤心没?”
“不知道。”贺兰枢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问。”
说完,他就扯过了苏秦顺带拿过来的眼罩盖在了眼睛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秦计谋得逞,又怕把贺兰枢给吵醒,干脆就又跳着跑到了厕所,关上了门之后看了看。
贺兰枢的手机需要指纹锁,他一边蹦跶一边又怕手机黑屏,不得已蹦两下就要点一下,好不容易等他坐到了马桶盖上,他又开始发愁了。
想了半天,他还是眼珠子一转,按下了严斐的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是贺兰枢私人的号码,严斐那边并没有,苏秦拨过去之后,那边响了一声就马上被接通了,随后就是严斐沙哑的像是被沙子磨过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秦眼珠子转了转,把手机拿开,捏着嗓子说了一句,“您好,您的手机于……”
‘喀嚓’一声,被挂断了。
苏秦笑的抱着肚子在马桶上颤抖个不停,随后就趁着严斐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就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拉入了黑名单,这才喜滋滋的拨通了温玖的。
温玖那边有时差,这边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温玖那边还是白天。
听到手机响起来的温玖打了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书从他的脸上掉下去,温玖连看都没看就先接了电话。
苏秦笑嘻嘻的道,“温少,是我啊。”
“苏秦?”温玖慢吞吞的叫了一声,然后捡起了书道,“刚才严斐过来问我你在哪。”
苏秦左右看了一圈,决定还是偷偷跑出去把他的榴莲给拿回来,终于坐回来的苏秦抠了一点舔了舔手道,“你和他怎么说的?”
“我就说不知道。”温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瞎担心了。
苏秦和严斐在这一副对立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对于苏秦很是不利,可就算是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是严斐不停地追着苏秦跑。
苏秦……温玖听着手机里面苏秦‘吧唧吧唧’的声音,不由问了一句,“你在吃什么?”
“榴莲啊。”苏秦砸吧砸吧嘴,榴莲这东西看起来又大又有杀伤力,可实际上里面就那么一点点,塞牙缝都不够。
“……在厕所吃的?”温玖艰难的道。
苏秦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把榴莲壳子随手扔到了厕所垃圾桶里面,“对,你还没告诉我呢。”
温玖只觉得鼻尖好像萦绕着一股味道,他摸了摸鼻尖,他出来的时候用的是香皂,还有一股清香味,总算是回到了现实,那股不存在的味道顿时消失不见,“看起来不太好。”
苏秦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一样。
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就没有再追问温玖别的了,和温玖胡侃了一阵子之后就出了厕所。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说了快一个小时,苏秦摸了摸自己被手机贴的有些发热的耳朵,说这么长时间嘴巴都有些干了,他这才打开了了门,一下就看到了在外面的黑人护士和已经醒过来,正在处理事情的贺兰枢。
黑人护士是一个胖胖的女人,性格挺爽朗,只是偶尔总会对于苏秦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表示担忧。
她刚进到病房里面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就问了问贺兰枢,却被他笑着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护士循着味道一直走过去,果然从门缝里面也掩盖不住那股味道,他又担心苏秦在里面‘排泄’被打扰,所以一直就在外面搬了个小马扎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苏秦刚一打开门,一股熏得人几乎要窒息的味道顿时迎面而来,苏秦看到和蔼的护士还有些惊喜,正想要打招呼,就见护士一脸惊恐的看向了他的固定着绷带的那只脚。
哦,脚上有点黄色的汁,刚才他吃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苏秦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心想着过几天余典来了得让他再带点榴莲过来。
这东西,平时一次没吃过,也避而远之,可吃了几次之后,居然味道还不错。
他嘴巴上面也是黄色的痕迹,护士的眼神更惊恐了。
苏秦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嘿玛莎,你再这样看下去,我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玛莎捂着胸口和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嘴唇比较宽厚,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看着苏秦的样子道,“苏,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并不是一个可以发泄的途径,你现在需要……哦不不,我想是我需要冷静一下……”
玛莎还不等没反应过来的苏秦说话,赶忙就飞奔出了病房的门。
贺兰枢一直都在忍笑,病房的窗户和门早就已经被他打开通风了,苏秦一出来却还是带了一股榴莲的味道,贺兰枢面无表情的让他离远了一点。
苏秦委屈的不得了,“我觉得玛莎可能误会了什么。”
“嗯。”贺兰枢淡淡道,喝了一口水,“她以为你在厕所里面蹲了这么久……”
在苏秦期待的眼神中,贺兰枢一点都不留面子的道,“是在□□。”
苏秦:“……”
他赶紧下了床就要去找玛莎,却没想到玛莎已经带着悲痛又同情的眼神带着两个高有力的护工进来了,二话没说就熟练的把苏秦给抬了起来。
“苏,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好好的洗一个温水澡,然后需要休息一下。”玛莎善解人意的在一边陪着,苏秦顿时崩溃,“老板!救命!我的贞操——!”
贺兰枢一点没搭理他,一直等到玛莎回病房整理物品的时候,他才解释了刚才的原因。
玛莎好奇的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贺兰枢耸耸肩,很遗憾的指了指厕所,“我觉得他很有必要清理一下自己身上和里面的味道,不然对于他的身心十分的不好。”
玛莎进去走了一圈,面无人色的出来,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个防毒面具,这才又一次进去,手脚十分的迅速就把榴莲壳给解决掉了。
*
温玖这几天一直都比较忙,忙起来连饭都有时候顾不上吃,想贺兰枢的情绪反而没有刚开始那么的强烈了。
作业的进度进入了尾声,因为他之前没有拖得缘故,所以在同班同学都焦头烂额的情况下,他反而成了最悠闲的一个。
周日就是夏佑和尚左跟着莫医生出发前往m国的时间,温玖把作业在周六就差不多做完了,剩下的精修一下就可以,很早就到了夏佑他们家里面。
四个人都在,尚左正舒舒服服的窝在一边,尤北和左溪正在忙忙碌碌的给他们收拾东西,生怕会少了什么。
尤北和恢复的比左溪要慢一点,但是也已经可以发声了,虽然不能连贯成句,而且声音很小,但是已经是一个很大程度上的跨越,大家都很开心,毕竟都是在朝着好的方面进步。
贺兰枢走的时候就把王司机交给了他,温玖平时也没怎么离开过学校,王司机拿着钱不干活心里不踏实,终于有了一次温玖要出去的时间,很是热心的帮他们把行李一起都给扛下去了。
温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贺兰枢身边跟着的保镖和保安大多都是特种兵退下来的,王司机听说以前还是独狼突击队的队长,很出名的一个狙击手,手上有很多老茧,后来因为战场上被弹片炸伤了眼睛,加上年龄又到了,自己就向上面申请了退役,就在b市想找个活干。
退役,又受了伤的军人很难找到什么像样的活,大多数干的都是保安,好一点的,就是跟着那些富人家做些打手的活,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在被介绍给贺兰枢当司机的时候,他也是苦练过一阵子车技的。
他的眼睛虽然不能再当狙击手,但是职业习惯上在观察道路上却有得天独厚的本领,车速总归不会有子弹和敌人的移动速度快,所以,他也是当的很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