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城门处,宗煊正在送董怀德上马车。
但见他将一食盒递上道:“董伯父,这里面都是月卿喜欢吃的糕点,麻烦您带给她……还有,您跟月卿汇合后,记得写封平安信来,也让我知道月卿是否安好……”
董怀德接过食盒后,轻叹一声道:“小宗大人有心了,老朽代小女谢过……”
宗煊笑着摆摆手,看了看天色后,对车夫叮嘱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启行后记得仔细驾驭马车,切莫太颠簸,累及董伯父。还有,一路上多歇歇,好让董伯父能安稳的吃饭和休息……”
车夫颔首道:“小宗大人请放心,小的定会好生护送董老爷。”
说话间,忽见秦哲轩骑着马,率领着一群侍卫来到城门口。
但看秦哲轩,冲着守门士兵及众侍卫下令道:“立刻将各处城门封闭,凡进出城者一律严查,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说着,抬手以马鞭指向董怀德所乘的马车,示意侍卫上前盘查。
宗煊见状,抬手挡住侍卫后,斥问秦哲轩:“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秦哲轩挑眉道:“本官收到消息,有边关将领私下勾结京官,已派了人来与那京官碰面。本官身为吏部侍郎,自然是要将此事彻查清楚,以免有人包藏祸心,危及江山社稷……”
闻言,宗煊冷笑讽斥道:“秦哲轩,大比之年将近,你为了收门生敛财,那可真叫是一个花样百出啊!哈,居然还让你想了出边关将领勾结京官的戏码。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给你出的主意啊?!真是不知所谓!”
转而,他指桑骂槐的冲着众侍卫喝斥:“瞎了你们的狗眼!董太医你们不认得吗?那这辆马车曾是皇上的坐驾,你们也不认得吗?”
众侍卫闻言,不得不退散了开去。
宗煊遂示意车夫启行,自己则挡在了秦哲轩的马前。
秦哲轩很是气恼,却拿宗煊没什么办法,唯有以马鞭指着他,喝道:“宗煊,你且莫要嚣张。待本官抓到那名将领的部下,令他供出那京官的身份,看皇上还会不会再容忍你们这些武将!哼!”语落,调转马头,扬鞭往另一处城而去。
看着秦哲轩远去,宗煊的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担忧。
随即,他一甩衣袖,疾步往兵部而去。
……
但说赖布衣,返回家中不久,就见徐迪携圣旨而来。
赖布衣待要同母亲及两位妻子一起跪听圣旨,徐迪笑着微一摆手道:“咱家是替皇上来传口谕的,免跪,尔等躬身聆听便是……”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后,朗声宣道:“皇上口谕,无论朕之爱儿是否受到刑克,其殁已成事实。朕痛心疾首之余,也唯有接受。然,为安母后之心,更念及爱儿在生时喜热闹玩耍,为免其魂往生前受孤冷,特令赖文楷与赖文婵,随小皇子之棺椁同往铁塔寺,守灵三年,钦此。”
赖夫人听罢,整个人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幸得被儿子及时扶住,才未跌倒。
而吴蕴仪亦是有些站立不稳,薛燕琼忙挽住了她的胳膊。
但听徐迪,轻叹一声后,对赖布衣道:“赖大人,太后沉浸于悲痛中,难免固执己见。皇上也尚未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也是无奈做出此决定,望赖大人能体谅……咱家还要向皇上去复命,告辞。”说罢,轻甩了下拂尘后,转身而去。
目送徐迪离开后,赖布衣不由得蹙眉抚额。
而缓过气来的赖夫人,则念叨道:“老天保佑,皇上仁德,不幸中的万幸,楷儿和婵儿总算是得能保全了……守灵三年,时间也不算长。也罢,就让我这个老婆子陪他们一起去好了……”
闻言,吴蕴仪忙上前揽道:“怎好让婆母如此辛劳……我是他们的母亲,自该有我去陪他们……”
赖夫人当即摆手反对道:“不行不行……你得留下照顾布衣,以及打理家中事务,去不得……”
却听赖布衣道:“娘,就让我跟蕴仪去好了,反正钦天监有陈大哥。这朝廷有我没我的,也都差不多……”
赖夫人闻听此言,立时是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布衣!你怎好说出这等负气之言!是,钦天监是属闲职,让你很是憋屈。那也是因你之前太过于直言不讳,又加上有小人作梗,才令皇上心生厌弃,以致于故意打压你,不予重用你。可这也说明,皇上还没有对你完全失望。布衣啊,娘相信,只要你能认认真真的改变下自己,你一定可以重新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的。听娘一句劝吧~儿啊……”
她说着,拉过吴蕴仪的手,将之与儿子的手叠加在一起道:“娘心意已决,就让娘陪楷儿和婵儿去铁塔寺守灵,就当是我这个祖母吃斋念佛,替孙儿们积福……这个家呢~就靠你们了……”
说到此,她瞟了一眼一旁的薛燕琼后,郑重叮咛道:“还有,燕琼一直未有所出,蕴仪既有生养,那就跟布衣再……”
未待她说完,就见赖布衣不耐的抽回手道:“娘啊~您都说了,蕴仪有过生养,有了楷儿和婵儿,有儿有女,这也就够了嘛……”
赖夫人笑着哼了一声道:“谁家不喜欢儿孙满堂的?多子多孙多福气呐……娘不管,等娘和楷儿婵儿回来时,你们必须得让娘再抱上孙儿或孙女……”说罢,斜睨了一眼薛燕琼。
薛燕琼已懒得与之计较,只回以一记白眼后,边抬手整仪容,边说道:“聚芳社还有事务待处理,我得过去一趟。”语落,人已向外走去。
……
再说悦己堂这边,
只见后院的亭子里,风尘仆仆的杨再兴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在一旁看着的傅天云,唯恐他让饭给噎住,忙将茶水递上,并不停的劝:“杨大哥,你慢点吃,小心噎着……来,喝口水……”
杨再兴在一番狼吞虎咽后,又拿起茶壶杯子,连着倒了三杯水喝下。
傅天云遂递上了汗巾,杨再兴却已用袖子胡乱的将脸擦了遍。
傅天云见状,忍不住以袖掩口偷笑了一声。
杨再兴反应过来后,憨笑着抱拳道:“杨某粗人一个,让傅二小姐见笑了……”
傅天云微笑摇头道:“哪里哪里,杨大哥是性情中人才对……”
转而,她正色询问:“对了,杨大哥怎落至如此狼狈?”
闻问,杨再兴先是懊恼的抬手一拍桌子。
随后,他述道:“不久前,潜于金国的探子回报,称金国的国师九绝,给完颜阿骨打出主意,要利用韩大人和元帅为磨心,对我大宋不利。事关重大,元帅便命我来通知小宗大人,以令朝廷有所提防。却不料,竟中了金人的计中计。入城后,便遭到跟踪,误打误撞的进了悦己堂……如今不仅见不了小宗大人,连自身都难保……杨某孑然一身,纵死也无所畏惧。只是怕被那些佞臣利用,给元帅扣上些罪名,那就……”说着,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傅天云听后,寻思了片刻,提议道:“杨大哥若信得过天云,就让天云设法替你将消息转告于小宗大人……”
杨再兴闻言,抱拳道:“若得傅二小姐相助,杨某感激不尽,哪有信不过之说……”
傅天云遂笑道:“好,那就请杨大哥给个信物,也好让小宗大人相信我……”
杨再兴遂起身道:“这样,小宗大人认得我的笔迹,我将事情写下来,烦劳傅二小姐替我转递于小宗大人……”说着,走去另一旁的石桌前,拿过算账用的纸笔,便写了起来。
傅天云看着杨再兴奋笔疾书的模样,于眼波流转间,心下为之一动。
少时,杨再兴写好书信后,拿来递与了傅天云。
傅天云回过神来后,边收起书信,边说道:“小宗大人的义妹琼夫人常会来悦己堂选首饰,我这就命人去请她,就说来了新样式的首饰,然后借机将信给她……”
说到此,她不由皱眉道:“这送信倒是容易,可如何让你离开京城呢……你若走不脱,迟早会被发现的……”
杨再兴一甩手道:“大不了,我拼力冲出去!”
傅天云忙劝道:“不可!你且暂时安心留在这好生休息,容我再想想办法……”说着,低着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