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邵宁急忙上前躬了躬身:“启禀陛下,老臣们确实是相约而来,但与二殿下,是在宫门口偶遇的!”
“哦?偶遇?”皇上心中暗嘲,“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邵宁缓缓说道:“陛下,储君之位空悬已久,为了稳定朝政,安定人心,还望陛下能够早日定夺!”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皇上面无表情的看向阶下众人。
朝臣们纷纷低头躬身,“望陛下早日定夺!”
皇上没有回应,也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看向了一旁如没事人一般的欧阳文程,“老二,你今日来又是何事啊?”
欧阳文程微笑着上前,“儿臣是刚得了一个好消息,特意来告诉父皇的!”
皇上闻言挑眉,“什么好消息?”
“儿臣府上之人新添了身孕,儿臣知道,父皇最是喜欢孙辈的孩子,因此便尽早来禀告父皇了!”欧阳文程不紧不慢的说道。
邵宁闻言立刻一脸惊喜的抬眸,“陛下,这正是天意啊!臣之前只知劝谏陛下尽早立储,却没有考虑到陛下心中的难处,臣要向陛下请罪!”
皇上皱了皱眉,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模样,现下又请罪?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顿了顿,他还是开口问道:“邵爱卿因何请罪?”
邵宁的嘴角微微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缓缓开口:“我朝祖训,立储当立嫡立长,而且为防日后朝局动荡,其有后者方可为储!”
“臣之前只顾劝谏陛下要早日安定人心,却忘记了陛下定夺储君人选的难处!”
“若论立嫡立长,最为合适之人无疑是大殿下,但大殿下的状况......”
“其次,便是与大殿下一母同胞的二殿下,只是二殿下之前一直操劳朝中之事,因此成亲多年一无所出,想必陛下也正是因此才一直将立储之事搁置吧?”
“是臣没有思虑周全,不仅没能为陛下分忧,还差点让陛下陷入两难的境地,臣特此请罪,望陛下恕罪!”
其余几个朝臣闻言也似意识到什么一般纷纷下跪请罪,“臣等请罪,望陛下恕罪!”
皇上见状心中冷嗤一声,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搬出祖训来压他?这洋洋洒洒一阵说辞,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虽心中这样想,但他嘴上却也仍是回应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法,“爱卿们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朕又怎么会怪罪各位爱卿呢!”
不就是演戏嘛!那他就演呗!既然老二如此耐不住性子,那他也不妨借此让后续预料中的事情提前,正好早结束好早安排煜儿的大婚。
“臣等多谢陛下!”朝臣们齐齐谢恩。
然后邵宁继续高兴的说道:“陛下,您看如今刚好最有资格的二殿下有后了,这岂不正是天意?这下,陛下终于不用再为难了!”
皇上闻言眯了眯眼,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笑意,“朕思虑的并不完全只是这个原因,毕竟朕当年也是非嫡非长,爱卿也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了,照爱卿的意思,那当年朕岂不是也没有资格?”
听完皇上这话,邵宁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臣绝没有这个意思!”他赶忙跪地自辩。
他只顾着帮二皇子说话,倒是忘了当今陛下的身世了!
他低着头,眼珠匆忙的来回转动,脑海中疯狂思考着解释应对之话。
就在皇上的目光再次看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当年的废太子怎能与陛下您的才能相比?先皇自是郑重考虑之后才重立了陛下您,那陛下当然就是最有资格的储君!”
欧阳文程的眸光一暗,他就知道,父皇没有那么容易就范。只是就这么被父皇轻易揭过,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其他朝臣都纷纷低头,心中替邵宁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他们只是跟着邵宁后面附和,没有抢着冒头,不然,现下跪在那里不知生死境遇的就是他们了。
“那也就是说,爱卿觉得,身份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才能才是能否胜任的关键?”皇上语气淡淡的说道。
他虽没有明说邵宁的话前后矛盾,但众人不是傻的,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隐含之意?
“老二,你觉得呢?”皇上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欧阳文程。
欧阳文程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顺从的笑笑,“儿臣觉得亦是如此!”
皇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到欧阳文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有了孩子是好事,皇儿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现下孩子能够平安降生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过几日,朕自会有封赐的!”
欧阳文程一脸感激的笑着,但若仔细看,便能看得出来,那笑意有些不达眼底。
“父皇说的是!多谢父皇!”
“至于邵爱卿......”皇上说着转头,语气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温和,“那就......”
“陛下恕罪!”不等皇上说完,邵宁立刻将头和双臂扑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出言不慎,愿自省于家中!”
没办法,他唯有赶忙自惩,看在他是两朝元老的份上,皇上总不会特别为难。
但若是等着皇上发落,那只可能比其重,不会比其轻!
果然!他的猜想没错,皇上思虑片刻后,最终默认了让他自省,只是给他加了一个三个月的期限。
“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皇上看着一众还没有从惊吓中回神的朝臣沉声问道。
邵宁等人如蒙大赦般慌忙躬身行礼,“臣等告退!”
“儿臣也告退了!”不等皇上转头询问,欧阳文程也自觉的行礼离开。
一行人快步出了御书房,皇上瞬间感觉殿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好多。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拍打欧阳文程肩膀的手,然后脸色阴沉的直接将手帕扔到了地上。
刘公公恰好端着茶进来,看到如此场景,他虽有些疑惑,但多年的伴君经验时刻警醒着他,不多言,不多问。
他默默的蹲身将手帕拾起塞进袖口,想着等会带出去扔掉,省的在这儿碍眼,容易影响皇上的心情。
起身,他挂上一脸的笑意一边朝桌案走一边说道:“陛下,喝杯茶吧!这是睿王殿下刚才特意派人送来的,说是王妃自制的花茶,让您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