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煜和欧阳文峰闻言俱是惊讶的看向皇上。
皇上的表情明显开始不自然，眼神闪躲，根本不去正视。
二人见状哪还有不明白？
“为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文峰疑惑不解的问道。
但皇上根本不回答。
“现在喝还来得及吗？”欧阳文煜急急看向李雨桐问道。
欧阳文峰也一脸紧张的看向她。
李雨桐微叹一口气，神色为难的摇了摇头，“他刚才吐血时，毒就已经完全攻入心脉了，若是之前那杯水他能喝下去，那时还有希望，可是......”
欧阳文煜闻言手上不自觉的一松，皇上趁机收回了被他压着的胳膊。
“你刚才为什么不喝？你就是故意的，是吗？”欧阳文煜立即转头看向皇上出言质问道。
不等皇上回应，他就继续语气激动的开口：“还有，你这毒又是怎么回事？”
“阿玉！”李雨桐轻唤一声，并以手附上他的肩膀，试图安慰。
但欧阳文煜此刻是真的感觉到慌了，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只能一个劲儿的问着问题来缓解心中的不安和他不敢承认的悲伤。
“你中毒就中毒吧！为什么要忍着不说呢？三哥给你端过来的药水你为什么不喝？你刚才又为什么在雨桐给你诊脉时捣乱？你忘记我昨日说过的话了吗......”
“煜儿！”皇上突然拉过他的手出声，“这一切都是朕自己的选择！”
这一句话就让欧阳文煜直接哑口无声，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多余。
皇上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暗，话语也是越来越虚弱。
“煜儿，你们不要再折腾救我，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安心听我说，其实，我是真的想下去找你母妃了！看着你们两兄弟如今将朝政和军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很放心！”
皇上说着，还转头看了看欧阳文峰，抬手费力的将兄弟二人的手握到一处，“东越，就交给你们了！”
“煜儿，我走后，不必为我守丧，原定的大婚，一定要如期举行，我和你们母妃还在下面等着看呢！”
“那个兰忆荷，你们该称呼兰姨，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你们不要为难她，放她离开！”
一旁的兰忆荷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本就想要靠近的心思此刻更是浓烈起来。
她刚挪动着朝前走了一步，身旁的侍卫见状立刻伸手来拦，她只能被迫停住，眼神投向了欧阳文煜臂弯中的皇上。
“放她过来。”皇上声音更显微弱的喊道。
侍卫看了看兰忆荷仍拿着发钗端在胸前的双手，很是犹豫，“这......”
兰忆荷这才意识到手中还拿着那带血的发钗，刚才光顾着愣神了，完全忘了这茬。
她慌忙扔掉，侍卫这才收手站回了一旁。
兰忆荷一边盯着皇上一边脚步缓慢的朝他走去，直到只有咫尺般的距离。
“嗯~”她突然捂着胸口处闷哼一声。
这么多年，她明明是一直憎恨着皇上的，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他折磨他以报仇，可当她真的看到皇上如今这般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心下却又不自觉的开始抽疼。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吗？
“忆荷，你怎么了？”皇上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
兰忆荷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因为看到他快死了所以在心痛，于是赶忙直起身子，放下了手，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仰头看向别处。
皇上见状费力的转头，“煜儿，我想跟你兰姨说些话！”
欧阳文煜闻言凝眉，不过慢慢的又舒展开来，他回头看了看兰忆荷，这才将皇上慢慢倚靠到座椅旁稳住，起身退出了位置。
李雨桐和欧阳文峰也慢慢后退。
“忆荷！”皇上已然进气多出气少，他用尽力气才抬起右手朝着兰忆荷招了招手。
兰忆荷虽然直接无视他的动作看向了别处，但顿了顿还是抿唇走了过去，蹲下身，目光终于看向他。
皇上见状笑了笑，“你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的性子！”
兰忆荷刚想反驳，就听皇上已经继续说道：“对不起，忆荷！”
兰忆荷闻言，担放在腿上的双手相互之间紧紧捏住，她的眼泪瞬间滑落，“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当初为了让穆鸿把女儿许给你而将我送去他身边讨好所受的苦吗？”
“你当初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吧？只怪我后来见到你对温清韵那格外不同的态度才醒悟，可也为时已晚。”
“你知道穆鸿垂涎于我，就想着让我心甘情愿为你进穆家，帮你得到穆家的支持！”
“怪我当时太傻太天真，又爱你太深，竟然真的为了你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我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本可以依着一手好的绣艺嫁进一个好人家安稳生活，但却为了你甘愿做了一个四十多岁男子的小妾，在穆家遭众人白眼，被陷害，被欺凌！”
“可你呢？你明明答应我只要一登基就会将我从穆家接出，从此以后留在你的身边的，可我等啊等，直到你登基后两个月你都没有来......”
“我......”皇上一时有些噎住，顿了顿，他才继续喃喃说道：“你为何不再等等，我也是登基后才发现，穆家比我想象中势力大的多，我一时根基未稳，这才......”
“我承认，对你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利用，我的爱都给了清韵。虽然情感上我已无法给你，但我从没有想过直接不管，我是真的想要给你后半生一个至少安稳的生活的！”
“所以我半年之后就派人去找你了的，可找遍穆府，却都没有你的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于是就让人在妃陵之中立了一座衣冠冢，署上了‘兰妃’。”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罪孽，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用命来还你，你觉得，可好？咳咳咳......”
他说着，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里的血也好似源源不断一般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