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桐转头朝杂物间里喊道:“小八,小九,把刘姨娘好好扶出来,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此时的秦氏,还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可当刘氏在冷八冷九的搀扶下一步步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她的眉头不自觉的渐渐凝起。
刘氏这么大月份小产,怎么还能自己走路?此时应该是虚弱至极才对啊!难道刘氏今早没有喝药?
她不禁看向身后还在扶着被掰断的手指默默流泪的小琴,她刚才见到小琴回去禀报时,明明问过了的,小琴十分肯定的说刘氏喝下去了。
难道是小琴背叛了她?可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可能!小琴一直都是十分相信她的话的,况且小琴在府里多年,很清楚她是齐府当家做主之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刚进门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姨娘背叛她!
她不禁又将目光投向刘氏,可刘氏更不可能发现问题,毕竟刘氏还一直天真的以为她很看重这个孩子。
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也有可能是刘氏体质好,所以小产才对身体影响比较小?
于是她收起自己的思绪,故作关切的问道:“刘姨娘,你的身体还好吗?”
正低头小心走路的刘氏闻言,不自觉的浑身一震,距离她近的人可以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中,此时已经盛满了恨意。
刚才在杂物间,若不是李雨桐及时诊出了她身体的状况,全力扎针施救,还给她喂下了一些药和水,那么此时,她恐怕早已失去孩子虚弱的晕厥,甚至是直接一尸两命。
她刚开始时,还无理取闹的说是李雨桐害的,幸好李雨桐在人命面前没有同她计较,还全力对她腹中的孩子施救。
直到孩子的命被保住,李雨桐与她耐心说了她的身体情况,推测她应该是在今日早上不知情的喝下了特制的打胎药。
想到早上小琴照常端给她的那碗安胎药,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时总感觉那安胎药的味道与之前的有些不同,她当时好不容易得到了夫人的允许可以回趟娘家,一时心急出门,便没有想那么多。
可没想到那碗药根本就不是什么安胎药,而是打胎药,如今想来,怕是齐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生下孩子。
还有那个小琴,表面上一副关心她的身子的样子,暗地里对她有多看不起她自是看得出来。
她一直还觉得这丫头奇怪,如今倒是全都对上了,小琴根本一直都是齐夫人的人,表面关心她是为了表现齐夫人的大度......
“夫人,妾身挺好的,就是今日出来的久了,稍稍有些疲累。”刘氏缓缓说道,语气听上去有些虚弱。
一旁的小琴听到她的声音终于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抬头向她看去。
待看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时,不禁皱了皱眉,“嗯?姨娘,你的衣服......”
秦氏闻言立刻转头看向小琴冷声问道:“姨娘的衣服怎么了?”
小琴皱眉回想了下语气确定的说:“姨娘来时穿的不是这件衣服,而且,这件不是姨娘的衣服!”
“哦?”秦氏的眼睛眯起,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看到李雨桐身上明明有血迹,可从刘氏刚才从房间出来她就一直在仔细观察,却始终没发现刘氏身上的痕迹,原来是换了衣服!
想用这招瞒天过海,骗过她的眼睛?刘氏想的太简单了!
没了孩子,还想在齐府安然待下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氏犀利的眼神扫向小琴,果然!这个丫鬟是站在秦氏一边的!
小琴被这莫名的敌意冷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刘氏转而看向秦氏,微微蹲身行了一礼,解释说:“夫人恕罪,妾身只是因为刚才的胡闹不小心将衣裳的袖口扯到了,不过妾身已经想明白了,确实是我的错,不该来破坏人家的东西,”她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扫视了下院子各处,“所以,妾身已经赔偿了他们银钱,又担心就那样出去会有损齐家的声誉,所以就从李姑娘这里买下了一身衣服,去房间换上,这不,刚换好,您就来了。”
秦氏想到刚才她行礼时微微发颤的身子,又瞟了一眼她特意上了胭脂的脸,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于是故意问道:“是吗?就这么简单?”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夫人!难道夫人觉得还会有别的事情吗?”
秦氏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那倒不是,刘姨娘的身子现在毕竟特殊,全府上下都等着你给府里开枝散叶呢!还是稳妥些好,”她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赵大夫!”
一个身背药箱、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院外走了进来,待走到秦氏的身前,他微一躬身行礼,“夫人!”
“嗯,”秦氏轻应一声,然后一脸关切的看向刘氏说:“刘姨娘,赵大夫是我们府上用了多年的大夫,医术精湛,你之前的安胎药就是赵大夫所开,一直效果很好!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上去也有些虚弱,不如让赵大夫给你把把脉,我们也好都放心!”
刘氏赶忙一脸惊慌的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了夫人!妾身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不用把脉!”
秦氏低垂着眼眸轻笑一下,果然是有鬼,她稍微一说就这么害怕!
坦然的抬起头,她的脸上早已又挂上了关切,“就让赵大夫看看吧!正好很久没诊看过孩子的情况了,我回去也好跟老爷说说!”
刘氏在齐府的依仗只有齐员外,这个她很清楚。所以,只要她提到齐员外,刘氏就无法拒绝。
果然!听完她的话,刘氏没再拒绝,乖乖伸出了胳膊。
秦氏见状,侧头给了赵大夫一个眼神,他便背着药箱立刻上前,开始把脉。
可是这脉来来回回把了许久,秦氏都没有听到他说话。
她不禁开口提醒:“赵大夫,如何啊!刘姨娘腹中的孩子可还好啊!”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孩子还在不在?
不过,那样就显得太过明显刻意了,所以她才换了个委婉的问法。
无妨,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那个样子,心里话忍着些就忍着些吧!
赵大夫听到她的询问后,眼中的震惊变为一抹苦色,额头上都开始往外渗汗。
秦氏还没有听到回答,不禁皱眉再次沉声开口:“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