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信没有想到这个小孩还会记得自己,自己跟她只有几面之缘,并且那时候她还年幼。
“郡主不用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正色的回答道。
一旁的叶家父女俩猛地愣在原地。
郡主?什么郡主?裴邵不是男孩子嘛?
一家人之前就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就算最后爆出来他是什么皇子,一家人也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
但这突然连性别都换了,确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衡舟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又看向严正信,说到:“主子失去音信后,我只能带着郡主赶紧离开,这一路上带着小女孩实在是有些显眼,所以我就让郡主扮做男孩,行事也方便一些。”
这些话不光是在解释给严正信听,还是在像叶家人解释为什么隐瞒身份。
几人正说着话,里面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拖着流血的伤口冲了出来。
“死了,啊,死了!”林大壮看着这青天白日,又摸了摸自己如冰块一般寒冷的额头,原来地府也有白天。
“死了!他也死了,她也死了,表哥你也在这里?你也死了吗?”
他疯疯癫癫的看着门口众人,只觉得今天这地府格外热闹,难道胡人打过来了,表哥打败了?
“一派胡言!快来人将他拖下去!”
县令的心刷一下的凉了,本来没死,你这一句表哥喊下来,我不死也要死了,赶紧招呼左右。
见严正信看过来,县令裂开一个极其难看的笑脸,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到:“这人这里有点问题,是个流民,府里见他可怜,就让他去打水,不知道怎么到这来了,是我管教不严,我这就叫人将他拖下去。”
四五个侍卫将疯疯癫癫的林大壮拖到门口,也不知怎的,他和叶云瑶眼神对上,突然暴起,伸手就要去抓,嘴里还尖叫着:“死了!大家都死了!”
叶云瑶刚反应过来,可这只手就已经伸到面前,正正的对着脖子掐下去。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面前一道剑光闪过,林大壮的手瞬间被砍了下来。
鲜血喷溅在叶家父女身上,叶志远还在发呆,叶云瑶本能的将这辈子能想到的开心事都想了一遍,替换掉脑海中血腥的场面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回身对着一旁的严正信行了一个和刚刚郡主行的差不多的礼。
“谢谢将军搭救,民女感激不尽。”
这就是她最害怕的地方,位高权重者,可随意戗害平民。
而看她这不怎么害怕的样子,严正信心中随有惊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人上来将捂着胳膊大喊的疯子拖下去。
管他是不是县令的亲戚,就算是,现在最想撇干净关系的就是县令自己了。
伤害郡主,这家有多少脑袋都不够他砍的,何况是一只手。
“来人啊,赶紧将东边的房子收拾出来给郡主居住,”县令赶紧高声喊道,看到一旁的叶家人,又继续说道,“顺便把比邻的小院子收出来,给这家人住。”
一切尘埃落定,杨霖才刚从厨房被领出来。
还没打听到家里发生什么了,就被带到了一间新的小院子里,整个人顿时有点蒙,那爷俩又做了什么,这才住几天怎么还给升房的?
还没等高兴两分钟,见到自家浑身是血的老公后,她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她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才要给她们这么大的补偿。
叶志远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赶紧将她拽到旁边。
“瑶瑶没事,别急别急。在里面洗澡呢,放心吧,这不是我们的血。”
见杨霖的神情缓和下来,他才开始放重磅炸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裴邵,她……”
“什么?”杨霖的惊呼被叶志远一手按了回去,门口现在还有不少将军派来的人守着,还是不要太大声讨论这个问题了。
“怪不得,我之前还想说长得一点都不像个小男孩,太秀气了。”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是一头长发,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判断男女几乎没有可能。
“不管怎样,要是还跟我一路走的话,我也还是会将她当个小孩对待的,我又没有伺候过什么郡主什么娘娘的。”杨霖小声嘀咕道。
在这个时代,他们最欠缺的就是固态的阶级观念,虽然肯定会出现迫不得已的情况,比如要跪某个高官,但换做他们自己的想法,还要犹豫下才会做出选择。
换做芯子也是原装的,就根本不会有这种顾虑。
叶志远觉得她这种想法要改改,但说不出个一二三,大家都是现代来的,除非迫不得已,谁想要向这种阶级观念低头?
叶云瑶从澡盆里出来时,就看到她爹娘一脸凝重的坐在台阶上,仰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到你去洗洗了,里面还有很多热水。”叶云瑶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这才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洗的最正大光明的一个澡,不用在洗完后将自己重新伪装的脏兮兮。
杨霖张开双手,给了自己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云瑶没有专门去解释在林大壮这件事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用力的回抱母亲,来传达自己没事的信号。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一身的血能不能去洗洗?”杨霖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眼泪,转眼就看到一个小红人还站在这里。
叶志远指指自己,又指指女儿,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灰溜溜的去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关于裴邵是郡主这件事,除了在场的几人和叶家一家三口知道外,其他人是一概不知情。
“我这边的人知道他们应该说什么,公公请放心。”严正信冲着衡舟点点头。
“这次的事情,还要多谢严将军的帮助,衡某没有什么能当做的谢礼的,就算是我欠您一个人情。”
“公公这是哪里的话,当年太子也帮了我不少,现在也帮他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没看有管一旁的县令,他只要不想圈进更严重的事件中,就不会将这件事到处说。
不管太子这边的事到底怎么定性,他让郡主干活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要是太子彻底倒了,他就能被扣上私藏郡主的罪名。
要是太子没事,他能定下来的罪可谓是五花八门。
衡舟点点头,刚刚侍女们带郡主去洗澡,发现她身上一点事都没有,这乱糟糟的样子,想必有什么内情。
所以这两个孩子其实已经将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是自己太过心急,听到别人说出事就忍不了,直接来找了严正信,才让郡主有被奸人发现的可能。
不过早点让对方知道,自己也能早点离开这个县城。
“公公往后有什么打算吗?”现在局势未定,在郡主这件事上,严正信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除此之外并不打算插手太深。
因此对方要是真的提出让他带人手将郡主送回京城,他也会果断的拒绝。
不光他想到这一点,衡舟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寻求不了多少帮助,于是也没有提多过分的要求。
“我准备带着郡主南下,直接去找主子的母族寻求庇护,这点严将军倒是不用担心。”
一旁的牧清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内忧加外患,如果再掺和进一个郡主的事情,那这场征战的背后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阻挠。
严正信也没有拦着他们,现在局势混乱,南边不光能相对安全一点,还能让郡主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中长大。
要是回到宫中,想要平安活到成年都要看运气。
“也好,那就预祝公公一路平安。”
两人没有多说,彼此作别。
“你一开始不会真的想要插手郡主这件事吧?”牧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对方的背影,语气严肃的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