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草民只想让天下人都吃饱饭,其他的别无所求。”叶云瑶回答的大义凛然。
不管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至少没有真的讨要什么,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
“好一个为了天下人,朕勤勤恳恳也是为了天下人,既然现在有粮种成为国之根本,不如朕就为你赐婚,让你拥有自己的小家如何?”
不如何!非常不如何!
叶云瑶刚过了16岁,就算皇上现在真的为她赐婚,也是合情合理说的过去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跟邱云泽有情,但就算次婚对象真的是他,自己也不愿因为这种事情而被赏赐给另一个人。
婚姻是她自己的东西,不需要别人来赠送。
“谢皇上的好意,但臣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想让她多陪我两年,我们一家人刚安定下来不久,不能让她这么快就出嫁呀!”叶志远立马跪下来谢罪。
被人推翻了说法,皇上心中很是不满,但下面的全是功臣,只是拒绝了一场赐婚,若是连这点度量都没有,他还做什么皇帝?
“谢皇上的好意,草民也想在家中多陪陪父母,暂时还不想有自己的小家,望皇上成全。”叶云瑶也跪了下去,想让皇上收回成命。
见两人都不情不愿,皇上也不能强迫她出嫁,这件事只能做罢。
“你们这次发现的是粮种,乃利国利民的大事,既然不愿婚嫁,那么我就赐予乡侯足够的土地,用来耕种。”
“谢陛下隆恩!”叶志远先是答应了下来,紧接着又说,“陛下,我有个请求。”
“哦?爱卿说来听听。”皇上好奇的问道,横竖这些人也不可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只要是一些小事,他随便答应一下就是了。
“陛下,我想将这份赏赐全部给予我的女儿。”叶志远又是一跪,深深的叩拜下去。
一家人虽然不会分开,但他和妻子迟早有一天会先女儿一步老去,到时候这些封赏和土地也不能被女儿继承,等于辛苦了这么多年,全部白费。
“女子不能继承爵位,我怎么能为你开这个先河?”皇上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心中倒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只是没想到这位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看重。
“陛下,”站在一旁的卓良开口说到,“叶姑娘此人品行端正,学识丰富,画技也十分了得,臣在临南学习的这段时间,从叶姑娘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既然不能开继承爵位的先河,不如直接将这份土地的封赏给叶姑娘。”
在临南的那段时间,卓良算是看明白了,叶云瑶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深受父亲母亲的宠爱,感觉确实是她应得的——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么乖巧懂事、孝敬父母的孩子。
叶志远提出的又不是荣华富贵的生活,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有生活的保障,嫁人的底气罢了。
“爱卿认为,定当如何?”皇上正视着叶云瑶,当初卓良毅然决然的离开户部,投身督察卫,当时除了自己,户部的大多数官员也都是反对的,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么一心只为公平公正的人,现在反过来帮着一个小女孩说话,这确实不太常见。
“爱卿们也这么认为?”皇上看向剩下三位督察卫,如果一个人这么认为,他可以不答应,但四个人都这么想时,他就不得不着重的考虑一下了。
但这件事若是只有一个人反对,他也不会同意的。
柳子苓和邱云泽毫不意外的跪地行礼,齐齐的说到:“回皇上的话,臣也认为应当如此。”
梁清越在视线在几人之间徘徊,从古至今自然没有女子继承爵位的说法,皇上根本不可能给她破了这个先例。
乡侯可以拥有大面积的土地,但平民不能有,如果真要将赏赐给小先生,肯定需要给她一个封号。
“皇上,臣也并无异议,叶姑娘德才兼备,是个人才,即使将封赏给了她,也定不会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四个人都这么说,皇上自然是没了拒绝的理由,要不是他们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督察卫,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临南被策反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朕也就不反对了,你是叶乡侯的女儿,虽不能继承爵位,但朕可以直接封你为郡主,掌管清渠县。”
邱云泽微微抬眼,又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
清渠县,一个落后到连督察卫都不用去视察的地方,那里充斥着贫穷,当地的县令就算将所有钱都私吞了,还不够他自己逃亡生活的。
皇上虽然说赏赐给的敷衍,但从未想过能敷衍至此,明明是给人的封赏,现在看来反倒更像是一种惩罚——对他们忤逆自己意思的惩罚。
果不其然,皇上又接着开口说:“如此大张旗鼓的封赏一位宗室外的女子,还是第一次,圣旨下去后,多少双眼睛都会看着,所以,朕给郡主五年时间,务必将清渠县发展成一个富饶的县城。”
他盯着一直未抬起头的叶云瑶,沉声问道:“郡主若是能做到,朕这就宣旨。”
对方已经这么叫自己了,就是明摆着让她赶紧承认下来,话音中隐隐带有威胁的意味。
叶云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要是再频繁的反悔,这皇帝真要气的当场将他们给杀了。
真是佩服自己老爹的勇气,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和他对着干。
这可能就是环境的影响吧,当她的双膝真的因为这个人而跪下时,好像真的会因此生出一些无可避免的害怕和顺从的心理。
“臣女定当不负众望!”叶云瑶在众人的见证下跪下谢恩,整个人又有些恍惚的被扶回到椅子上。
剩下的商讨她都没怎么在听,只知道皇上着重过问了一下几人的学习成果,以及是否能直接回来,将所学利用上。
话里话外都是要将几人留下的意思。
叶云瑶偷偷的看了邱云泽一眼,对方抿着唇,最终还是扣头谢恩,留在了京城里。
也是,他本来就有本职工作,不可能永远留在临南,跟她当一个小画匠。
封赏的圣旨过段时间自会下发,皇上还过问了他们的住处,在听说住在牧清府上后,更加没有将他们留在宫中的意思,直接说圣旨会送到他家。
这敷衍的,要是真的不想见他们,直接赏赐点金银就好,整这么一出,将父女俩大老远的弄到京城来。
无非就是想把他们都收编,还要他们一定感恩戴德的将粮种自愿献上去。
不愧是皇上,真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说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表示自己政务繁忙,连午饭都没有留他们一起吃,直接挥了挥手,让宫人将几人送了出去。
这就完事了?
自己辛辛苦苦走了半年的路,来到这里又一大早的梳妆打扮,就是为了用最好的状态面圣,没想到不光被委以重任,还只发了一个虚名,连午饭都没吃就被人赶走了。
还是那句话,给不起就别给!
叶云瑶生着闷气,气鼓鼓的低着头,跟着叶志远往外走。
大殿关门的一瞬间,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回头忘了一眼。
高台之上,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低着头在批改奏折,紧蹙的眉头被拧成“川”字,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
他意有所感的抬头看了一眼,隔着门缝和她对视了一眼,却因为距离有些远而眯起了眼睛,在看清那位小女孩确实回了头后,什么都没说,又重新将头低了下去。
那一瞬间,叶云瑶心中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