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井水还带着些许冰凉，宁可动作笨拙的搓洗着木盆中的衣服，时不时搓动冰凉的双手吹着哈气。
守在一旁的丫鬟看着她这幅模样急的团团转：“夫人，奴婢求您了，洗衣裳这种粗活交给奴婢就好，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的脑袋就该保不住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转来转去的，我的头都要晕了。”
宁可早上醒来看到沈长澜的长袍心血来潮就带着丫鬟来到了井边，想等沈长澜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她上辈子最落魄的什么都要自己来，只是洗件衣裳算不得什么难事。
“夫人，您身上有伤，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照顾好您，就算是为了奴婢，也请您好好歇着。”
丫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颗的泪珠不间断的滴落下来。宁可看着她这幅模样可怜见的也不忍心再让她为难，只得擦了手上的水起身坐到一边将洗衣裳的活计交给了她。
丫鬟动作利落搓洗着盆中的衣裳，宁可看着觉得无趣便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凉亭，等着丫鬟一会陪她回去。
“姐姐你说皇后娘娘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然怎么会诞下一个怪胎。”
刚过来的几个小丫鬟没看到凉亭里的宁可，便也没了忌讳，笑嘻嘻的聊起来最近京城中的奇闻异事。
“说不定是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杀戮太多才会如此，咱们夫人前几天不也出了事，保不齐也跟皇后娘娘有关呢。”
提到宁可，丫鬟们压低了嗓音。
宁可支着下巴看着她们笑了笑，原来在丫鬟们的眼中她比皇后还可怕，不知道这会她站出去会不会吓坏她们。
“皇后娘娘还杀过人？”一个年龄偏小的丫鬟惊讶的不行。
“你年龄小，不知道这些。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中有名的人物，从小跟着路大将军女扮男装待在军营，杀过不少敌将呢。”
丫鬟拧干衣服的水接着说：“当年京城中还给娘娘取了个女将军的名号，路卿凝这个名字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可听到这个名字忽然觉得头开始痛起来，仿佛有人在拿真戳她的脑仁一般，许多她没有任何印象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过，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宁可……我诅咒你……”
许明潇死前的模样出现在宁可眼前，是她用剑杀了许明潇。宁可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不远处沈长澜正阻止大着肚子的路卿凝接近自己。
是她，许明潇死了是因为她，路卿凝诞下怪胎也是因为她。宁可用衣服使劲擦拭手上的血，可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血迹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害了皇后。”
宁可哭的泣不成声，踉跄着跑去井边抓住一个丫鬟的胳膊质问道：“你快说，皇后娘娘诞下怪胎之后怎么了，快说呀！”
丫鬟们被宁可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看着众人的眼神狠厉而又疯狂，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拉住她。
“你哭什么，真是没用！”
丫鬟被宁可吓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用尽力气挣脱了她的禁锢逃了出去。丫鬟们连木盆跟衣服都不要全都一哄而散，只剩下跟着宁可一起来的的那个小丫鬟留了下来。
“夫人，皇后娘娘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宁可抓住丫鬟的念叨：“进宫，我要进宫。”
她已经听不清丫鬟在说什么，路卿凝心口中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画面反复在她的眼前出现，手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心中的愧疚疯狂的折磨着她。
如意坊中，沈长澜正为宁可挑选礼物。
“少爷，家里人传来信儿，夫人得了失心疯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长澜手中的玉簪滑落，抓住报信小厮的衣领面色阴沉：“你说什么，可儿怎么会得失心疯。”
小厮看着沈长澜近乎要杀人的目光，哆嗦着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面的人突然来报信说夫人得了失心疯，还差点在井边杀了个丫鬟。”
“回家！”
沈长澜丢开小厮，嫌弃坐轿子太慢，直接解开了拉轿子的马跨上飞奔回家。
往日不算慢的马这会只觉得速度不够快，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宁可的身边。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得了失心疯，噬魂散不是已经被太乙天师解了，许明潇也死了，他想不出为什么还有人要害宁可。
井边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丫鬟们未来得及收走的木盆跟衣裳孤零零的待在原处。
沈长澜烦躁的在井边踱步，他从回府就还没有见过宁可，想到之前宁可中噬魂散的模样他就无比心疼。没有他在身边，宁可不知道会被别人怎么对待。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去寻找夫人的下落，翻遍整个沈府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人呢？十几个人出去，就在井边给我找到一只鞋？”
茶杯因为沈长澜的怒火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十几个人并排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他们找遍了全府都没有发现夫人的身影。
沈长澜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吩咐人将沈府的下人们全部带过来。活生生的一个人，出府总是要有人看到的，他就不信人真的能凭空蒸发。
“夫人当时眼睛都红了，抓着翠儿胳膊的样子实在可怕，奴婢们就想着去叫人，回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小丫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重述当时的场景，想到翠儿胳膊上青紫的手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长澜听到宁可眼睛红了之后放在椅子上的手逐渐收紧，面色愈发凝重，他没忘记噬心散发作的话人的双目便会变得血红。
沈长澜听着众多下人没一个能说出来点有用的越发焦躁，直到一个管马的小厮开口。
“夫人身边的姐姐下午的时候来找小人，说是夫人要进宫让小人备车，还是小人亲自送夫人出门的。”
管马的小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不对劲，沈长澜问他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