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家的小少爷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就是你们，还有爹爹，害死了娘亲。”
那些人听他说是刘统领害死夫人，恨不得立即跑过去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在大庭广众下乱说。
就算老爷贵为护卫统领，杀妻传出去也是条大罪，也不知道是谁教小少爷的。
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他们也要跟着没命的。
这些人越是不想让少爷说，那少爷就叫得越发厉害：“是我娘活着的时候说的，她还说爹爹害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不然不会娶到他。”
管家也坐不住了，呵斥众人：“你们给我捉住小少爷，谁捉到了谁就能进府里当护院。”
宁可的几个手下离小少爷最近，身手又最好，小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很快就被抓住了。
管家捂住他的嘴，把他抱在怀里，往后院走去，其他人则负责处理善后。
“今日之事，都是小少爷胡言乱语，你们什么也没听见。”有人拿来赏钱给大家分下去。
宁可的手下们因为表现格外出众被选进了府中，众人渐渐散去，宁可一个人坐在树上若有所思。
那个小少爷刚才说什么刘统领害死一个很厉害的人之后他娘亲才嫁过去的，这话是刘夫人生前说的吧。
看来刘夫人估计也是知道什么，但她如今已经离世，也只能从小少爷这个孩子身上下手了。
宁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等到月上中天这才悄无声息地潜入刘府。
今日刘统领在宫里当值，下人们都十分松懈，宁可潜进内院便听见低低的哭声。
“小少爷还在哭啊，叫人把饭热了给他送过去，他吃不吃是他的事。”
“这小少爷也真是麻烦，今日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给老爷惹来多大的祸。”
宁可停住脚步，静静听着他们聊天。
“唉，小少爷也是年纪轻轻失去了生母，老爷又要娶继室，后妈总归不如亲妈。”说话的人感叹了一声。
另一个人也附和：“但那不也是夫人自己想不开，老爷明明已经对她足够好了，她还是一心求死。”
宁可把他们无意间的闲谈记在心里，等他们走远后继续走向传来哭声的房子。
门外上了锁，估计是管家让人把小少爷关在了里面，宁可轻车熟路地推开窗，一下子翻了进去。
小少爷听到动静想要回头，却被宁可捂住嘴。
“嘘，别出声。”宁可在他耳边低声说，小少爷吓得浑身僵硬，点了点头。
宁可这才让他慢慢转过来，但还是小心翼翼捂住他的嘴。她拿出一把短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
“别说话哦。”虽然她不可能对孩子动手，但还是要吓唬他一下。
小少爷眨眨眼，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等到宁可松开手后，他果然乖乖地没有大喊大叫。
“你是妖怪吗？”小少爷忽然问了一句，这下换成宁可愣住了。
看宁可不说话，他又满脸好奇地补充道：“我听说话本里的妖怪都是这样的，在晚上出没，长得和仙女一般好看。”
这孩子小小年纪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宁可有点无语。
她坐在椅子上，直视着小少爷那双黑得发亮，不染尘埃的眼：“我来找你是有些事要问你。”
小少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干脆把她默认做妖怪，乖乖地坐在她对面等着她问。
“你今日说你爹爹害死你娘亲，还有他害死了一个厉害的人物，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娘亲跟我说的。”提到娘亲，小少爷又难过起来，“她说爹爹害了别人，又来害她。”
“她还让我以后和妹妹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像爹爹一样。”
刘夫人这话一听就是对刘统领充满怨恨，甚至在孩子面前都没有掩饰。
宁可心中一软，摸了摸小少爷的头，他忽然蹭过来，要宁可抱抱他。
宁可伸出双手把他抱在怀里，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吓唬这个小孩的了：“你娘亲说过他害了什么人吗，或者你娘亲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小少爷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娘亲说他害死了一个将军，很厉害的那种，在外面打仗的。”
基本上能够确认说的就是贺钰了，宁可看着怀里的孩子，希望他能够再多说一点。
“证据，娘亲好像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小少爷却忽然摇摇头，他那个时候还小，都不知道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大了，回想起来之前的事，也只能够隐约想起来一点。
宁可有些遗憾，但是也不虚此行，好歹确认了刘统领真的是凶手，既然是凶手，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踪迹。
她放下小孩，想要离开，却被他拽住袖子：“妖怪姐姐，你就要走了吗？”
宁可点点头，那个小孩又不舍地说：“你是要为将军报仇的吧，能不能不要杀我爹爹。”
虽然他很讨厌爹爹，但那毕竟是他的亲人。
宁可一时无言，这件事一旦说出去，想杀刘统领的绝对不是她，而是长公主甚至想要杀人灭口的国君。
见到她没有说话，小少爷也大概知道她的回答，冲她挥了挥手。
窗户还是打开的，宁可翻了出去，顺便为小少爷关上了，离开的一路上并没有人发现她，注意到她的还是她的手下们。
“你们这些日子可以多去接近小少爷，去刘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好好查查，估计那里有线索。”宁可吩咐下去。
手下们都点头领命，他们今日刚入刘府，过几日便可以开始行动了。
如今已经太晚，宁可没办法回宫，只能在外面找个客栈留宿。明明已经越来越熟悉临月国了，但还是觉得有许多事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
刘统领就真的一定是当年害死贺钰的人吗，贺钰一介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人，就这么死在一个小人的算计里。
宁可长长叹了一口气，幸好这辈子她能够遇到沈长澜，与沈长澜守望相助。
第二日一早，她拿着令牌，又顺利地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