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打量着沈长澜，见他迟疑，问：“为什么要另外选个时间？现在不是正好吗？”
“我只是想着……若是让宫中的画师来作画，许会画得更好。”沈长澜一番“认真”思考后说。
“若要宫中画师来作画，平日随意挑个时日便可，哪里能有今日这般有意义，且宫中画师作画风格皆一本正经，好没意思。”宁可嫌弃地说道。
沈长澜想了想又说：“可现在天色已然不早，我瞧着他俩还需要好一段时间，待他们结束，便更晚，宫门该下钥了。”
“若是宫门下钥了，可以回沈府。”
“可是……”沈长澜又说。
然而，还没等沈长澜的话说出口，宁可便幽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共作丹青？”
“怎么可能？若我不想，方才又怎会主动提出？”沈长澜连忙否认道。
宁可想想也是，方才若不是沈长澜提出来，她也不会想到：“那你又为何屡屡找借口拒绝？”
沈长澜支吾了半天就是没能说出理由，宁可哼了一声，“不乐意说就算了。”
“我说，我这就说。”求生欲迫使沈长澜连忙道，面上有些不自然，声音也弱了几分，“这次太突然，我这衣服和玉冠都不好看……”
听着沈长澜的话，宁可讶然得有一瞬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就，就这个原因？”
沈长澜面上的窘态更甚几分，“嗯……”
难得看到沈长澜的窘态，宁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没想到啊，堂堂首辅大人有朝一日也会在意起自己衣着这些身外之物，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惊呆多少人。
沈长澜看着她的眼神除了有几分无奈，更多却还是宠溺。
暗处的影卫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不由想着，能这般挪揄首辅大人的，且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这天下可能也就宁可郡主一人。
画匠停笔，将画呈到两人的面前，“公子姑娘，你们瞧可还行？”
两人红着脸看向那一副画。
画匠的画技出乎意料的好，画像里的他们，仿佛一对相爱的新婚夫妻。
刚刚成婚，双方都还有着几分拘谨和羞涩，可是又能从彼此的眼神里感受到爱意。
加上旁边附加的并蒂莲和鸳鸯，更显恩爱缠绵。
“很，很好。”许书怀红着脸，却是先说，说完，余光忍不住偷偷瞥了旁边的祁昭鸾一眼。
祁昭鸾也用余光慢慢地看向许书怀，和他眸光一对上，又立即羞涩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羞涩姿态十足。
这般女儿家的神态，加上先前的活泼，让许书怀觉得祁昭鸾越发的鲜活可爱。
“嗯，倒真是一副的画，画得很好。”宁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祁昭鸾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宁可和沈长澜，脸颊腾的一下瞬间爆红，“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开始作画没多久，见你们二人投入，便没有前来打搅。”宁可笑着说，眸里满是打趣的神色。
许书怀的脸也红得不行，连忙说：“天色已晚，小生，小生便不再打扰，先，先行告辞。”
“诶！”祁昭鸾叫住他，在许书怀疑惑的眼神下，问：“你能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许书怀：“……”
他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
一时间显得越发的尴尬。
“我让人送你回去。”宁可笑着说道。
许书怀连忙朝宁可和沈长澜行了个礼，离开前又看了祁昭鸾一眼，朝她行了一个礼便匆匆离去，途中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祁昭鸾面上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
宁可走到她的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许书怀已经从视线范围里消失不见，转头看去，祁昭鸾却还在对着许书怀离去的方向痴痴傻笑着。
伸手在祁昭鸾的面前晃了晃，“人已经走了，你在看什么？”
祁昭鸾脸红了红，“你讨厌。”
“我怎么就讨厌了，难道今晚你玩得不高兴吗？”宁可一脸无辜。
“高兴。”祁昭鸾微微垂下脑袋，语气却没有了方才的兴奋劲。
“你这听着可不像是高兴。”宁可说。
祁昭鸾看着手上的画像，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对宁可说：“你帮我把这副画像交给他吧。”
说着要给宁可，可是却迟迟没有放手的意思，分明是不舍得。
“你这是为什么呢？”宁可问。
祁昭鸾抬头看向宁可，眸里却有了泪光，咬着唇说：“今晚以后，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见不到他了。”
宁可摸了摸她的脑袋：“都在京城，你若是相见，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可，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祁昭鸾说，“你明明知道，我这一次来大齐要做的事情……”
话到此处便没有再往下说，情绪也明显低落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又闷声问：“过些时日，皇帝陛下应该就会为我选择夫婿了吧？”
宁可看着祁昭鸾，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
确实，陆卿凝已经在挑选着京城里合适她的世家子弟，过几日便会举办一个宴会，将京城中合适的世家公子都请来让祁昭鸾挑。
原本倒也挺好的，只不过祁昭鸾现在心里明显已经有了人，如此，再好的世家公子恐怕也入不了她的眼。
祁昭鸾忽然扬起一抹笑容，对宁可说：“你放心，我很清楚我的责任，我不会任性，我会将这一段记忆埋藏在心，好好封存起来，之后安心过日子，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宁可心疼地看着她。
祁昭鸾虽然被保护得不错，也保留着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可她到底是公主，出身皇族的人，又有哪个能够做到完全天真？
即便曾经天真，在得知自己要和亲的那一刻，恐怕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段让你真心满意的姻缘，不会叫你此生有任何后悔。”宁可揉了揉祁昭鸾的头发，向她承诺道。
祁昭鸾怔怔地看着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