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年冬天,我回家探亲。
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没来得及多想,直接跳进河里把人捞了上来。
没想到是个好看的姑娘。
那一瞬间,我承认我的心跳变快了。
她的唇抖得很厉害,但是她的五官长得很精致,比文工团的那些女兵还要好看。
我用手臂环着她,冬天衣服厚,湿了水后很重,到了岸边我把她放下,拿了件新的军大衣把她裹住。
姑娘抬头,哆嗦着说谢谢。
她和村子里的姑娘都不同,所以我猜测她是下乡的知青。
没一会村子里的人就都来了,我把她挡在身后,没让人看到她的狼狈。
“秦知青,你没事吧?”四叔也就是我们大队的书记贺允礼走过来,问。
那姑娘抬头,看了下四周,把目光放在自己落水的位置,“没事,我碰到了河边的石头,掉进去了,是这位同志救了我。”
贺允礼一看,没想到会是我:“是小九呀,你回来探亲?”
“嗯,四叔,先把秦知青带回去换衣服吧,这天太冷,小心冻感冒了。”
其他的知青也赶了过来,其中有一个女同志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愿望落了空。
我悄悄把这个女知青的样子记住,等回去后问问嫂嫂她们。
她对我秦知青的敌意太大了。
离开的时候秦知青好像看了我一眼,她真的好漂亮。
回到家后,嫂子们还没回,估计去上工了,侄子侄女在院子里玩。
小虎奔过来:“小叔,你回来啦。”
“嗯,回来看看你们,你们都好吗,这是我带回来的玩具,你是哥哥,给弟弟妹妹分一下,要公平。”
“好嘞。”
院子里很空,自父母相继离开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回来。
没能送父母最后一程,是我的不孝。
自古忠孝难两全。
傍晚,大嫂二嫂回家了。
她们听说我在河里救了个人,上岸的时候我还抱着秦知青,可能会对秦知青的声誉有影响。
我直言:“我会负责。”
这次回来大嫂说把她的远房表妹介绍给我,我原本打算要是看着顺眼,就把家成了,可这不是出了意外么。
更何况,那姑娘看着就是个好的。
我想娶。
我想负责。
其实我的想法挺可耻的。
因为我知道自己也没能逃脱见色起意。
但是心中的欢喜在放大,我不想那姑娘因为这事受委屈。
大嫂诧异,说了句:“那姑娘平时看着不怎么好相处,她和知青点的知青关系都处不好,虽然她做事积极,但是做事慢。”
我沉默了几秒:“我的津贴能养过她,不需要她干太多重活。”
二嫂还要说什么,被二哥的眼神止住,大哥说:“这事你既然考虑清楚了,就去和人姑娘说清楚,不过也得人家点头同意。”
我点头:“我知道,大哥。”
在做了这个决定后,大嫂告诉我她的名字叫秦时蓁,蓁蓁。
这两个字在我的舌尖缠绕,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吃过晚饭,在大嫂的陪同下,我带了些礼物,主要是吃的去了知青点。
和秦时蓁说明了来意,起初她不同意,没道理因为这事就让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她的说法是:“贺同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虽然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结婚只会变成怨偶,另外,流言这种事清者自清。”
她的声音很好听,我好想把它留在耳朵里,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都听到了。
怎么办,我想娶,可她不愿意嫁。
是因为我出身农村,只有初中文化?
她又说:“不是因为身份和别的,而是我们俩前一刻还是陌生人,下一刻就要结婚成家,这事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我主意已定。
“秦同志,感情可以培养,我抱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我要对得起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对得起组织的培养。”
我看到她抬起了眼睛,十分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执拗,考虑了五分钟后,她点了头。
她应该是听懂了我的话。
不过我已经不管了,因为我听到了自己脑子里有鞭炮声炸开。
虽然我不懂别的,但是我知道我对这个姑娘有好感,想对她负责。
这时大嫂说了句:“秦知青,知青点太挤,要不搬到我们那边去,也有个照应。”
她再次拒绝了:“不用,我在这里挺好,谢谢苏云嫂子。”
没想到她竟然认得大嫂,这说明她对村里的事还是清楚的。
我把东西全都塞给了她:“这些吃的你拿着,我明天再给你送点过来。”
“真不用,我……”
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我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大嫂问我:“小弟,这可是娶媳妇,真想清楚了?”
“嗯,我娶谁都是娶,再说我觉得秦知青挺好的。”
大嫂和我说了村里人对秦时蓁知青的看法,还有村子里好几个没娶媳妇的年轻男子一直盯着她,在打她的主意。
她长得出挑,这年头村里人有善良的也有那种心思歹毒的,如果没人护着,秦时蓁在贺家湾不会很好过。
我想护着她。
以我如今的身份,她要是和我结婚,就是军属,贺允礼在村里都得给她三分颜面,如果她不随军,地方也得给她便利。
我和她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在家待了三天后,我回了部队,去打结婚报告。
离开前我让大嫂她们多照顾着点秦时蓁,也特意绕去知青点,告诉她有事就去找苏云和林金花,大哥贺兰宣他们。
秦时蓁没怎么回我的话,我其实有些失落,不过是我自己想要护着她的,她会不会喜欢上我,我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
我回了部队三个月。
等结婚报告等了很久。
陈凤章想压着我的结婚报告不批,因为他觉得我的前途不错,不应该娶一个家里父母被下放的知青。
虽然她父母登报和她断绝了关系,但是血脉亲情哪是那么容易隔断的。
秦时蓁的身份在以后可能会成为我往上走的阻力,可我不在乎。
陈凤章见我坚持,最后拗不过,在结婚报告上签了字。
我喜滋滋的拿着结婚报告回了老家。
到家的晚上请秦时蓁来家里吃饭,她也来了,打扮得干干净净,人也很礼貌,还给小虎几个带了糖果。
看到秦时蓁我的心就忍不住像擂鼓一样,我担心在旁边的她听到,所以就离她远了一点。
谁让这颗心已经不受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