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杬清咳了好几声,指关节弯成半圆型,挡在嘴边,视线有些飘忽不定地回答道:“你在瞎说什么呢,什么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蓦地,坐在椅子上的宋歌韵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极强的压迫感。
她勾起唇角一抹挑衅的笑容,说道:“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那我就去追咯?他有钱、长得还帅,看起来也挺会疼老婆的,感觉很适合结婚。”
“况且,我长得也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吧?”
一听这话,书杬急了,眼睛都瞪大了,扑扇着睫毛,她喊道:“不行!”
话音落下,才察觉到这副样子是有多么的失态。
书杬烦躁地向后撩了一下头顶蓬松的头发,皱紧着眉头反问道:“你干嘛要和我说这些东西嘛?”
一旁的烧水壶还开了,“呜呜呜”的喷着白烟。
她走了过去。
身后,宋歌韵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书杬:?
话中的信息量稍微有些大。
自始自终抱着一股怀疑的心态,书杬微微侧过了身,反问道:“你说什么?”
宋歌韵没有再一次重复,缓缓站起了身,“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要和你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烧水壶还在尖叫。
书杬下意识地去碰了一下,立马“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食指指尖被烫到,皮肤变得通红一片。
可是她仿佛感受不到这股痛感,脑海里面一直都在回想着刚才宋歌韵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者已然拉过她的手,放到了水龙下冲凉水,还有些生气地朝她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书杬开口又不知道该具体讲些什么,就呆呆地傻站着,直到宋歌韵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从一个小包包里拿出烫伤药膏涂在她的手上时,她才回过神。
那一小块皮肤好像皱起来了,哪怕不碰,有风吹一下都觉得生疼生疼。
书杬很想缩回自己的手。
“别乱动,现在不涂点药膏,明天过来肯定会长泡的,戳破那个更疼。”宋歌韵粗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细致。
她抓着书杬的手腕,抹上药膏时,还轻轻地吹着。
“疼。”书杬忍不住喊道。
“疼也要忍着。”
药膏虽然是冰凉的,某上去的一瞬间,还是有刺骨得通感,书杬在受伤这方面,从小就娇气,打个点滴都能哭,现在更是眼泪狂飙:“真的很疼,忍不了!”
三分钟之前。
陆见淮随便拉了个工作人员,问了一声书杬在哪里,得知她还在休息室后就去外面等着了,结果刚走近,好像听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呜咽声。
工作人员说,宋歌韵也在。
想到女二号被硫酸泼伤那事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踹开了门,直接把坐在椅子上的书杬拉起,紧紧护在身后。
质问眼前的女人,声音不怒自威:“你在做什么?”
看到身前男人红了的眼尾,宋歌韵还挺想笑的,晃了晃手里的烫伤药膏说道:“你妹妹不小心碰了刚烧开的水壶外壁,我正在给她涂药膏呢。”
书杬也反应了过来,拽着男人的衣角,轻声讲话:“见见,你干嘛呢?”
陆见淮拿起了她的手指一看,发现真的有一小块地方烫伤了,他蹙紧了眉头,嗓音都有些沙哑:“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呕,真恶心。”宋歌韵丝毫不加掩饰地说道。
室内寂静了几秒钟。
陆见淮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话是朝着宋歌韵说的。
把人叫到外面之后,他把白天所有的猜想都一并说了出来,并且要面前这个女人解释她虎口处的烫伤是怎么来的。
下颌线条绷紧着,没有一丝温度。
“那女的背部有纹身,纹了一张男人的脸,她不能拍那场露背的戏份所以自己把硫酸瓶架在架子上,然后把背放在下面。”
宋歌韵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答着:“我看见了,去扶起那瓶硫酸的时候,手上就被烫伤了。”
这番说辞,放在悬疑谋杀电影里的可信度可能会更高一些。
见面前这个男人皱眉,宋歌韵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所谓地说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我来提供证据,那不关我的事。”
半晌之后,陆见淮敛起了眸光。
他往休息室里走,想把书杬接出来时,身后的女人忽然笑了一声,冒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你小子,真挺有福气。”
书杬站在休息室里,还挺焦虑的。
一看到陆见淮进来,她连忙问道:“怎么了,宋歌韵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很奇怪的话呀?”
陆见淮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不在意地回答道:“没有。”
头顶正好有一盏明亮的灯,光线充足。
他紧紧盯着书杬那根被烫红的手指看了很久,上面均匀地涂着白色药膏,并没有肿起来,应该不会起泡。
确定下来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另外一个女人说的话,他低声问道:“渴了,要喝水?”
不然也不会去碰那烧水壶的吧。
书杬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不渴。”
然后原本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渐渐起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掌,淡笑着说道:“那我们回家吧。”
犹豫了一会儿,书杬才慢慢地在上面放上了她自己的手。
经过那座古城墙之下,剧组工作人员已经把所有的摄像机和道具都撤走了,但是白雪还未完全融化。
察觉到牵着手的小姑娘的视线,陆见淮主动问道:“想不想去堆个雪人?”
“可以吗?”书杬眼睛都亮了。
她其实很喜欢下雪的,也喜欢玩雪。
“当然可以了。”陆见淮回答道,转了个方向走时,他忽然想起了一桩小时候的趣事,说道:“但这一次,你的雪人再冷,我也不会把外套脱给它了。”
小的时候在乡下玩时,他和书杬也经历过一场大雪。
这小姑娘堆了一个丑到不忍直视的雪人之后非说这雪人会冷,要给它穿个外套。
穿外套可以,她自己又不舍得脱。
于是遭大罪的人就成了见不得她掉眼泪的陆见淮,因为“英勇”让外套这事儿,发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稍微好转一些。
书杬也笑了,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还挺离谱的。
总让陆见淮受伤,替她受伤。
她走到了假的雪地上,停住脚步,忽然将头抬起,很认真很认真地问道:“陆见淮,那你有讨厌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