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书杬并没有休息。
因为下午就要拍摄的原因,她又小步小步挪到了那只狗笼子前,看着里面正趴着闭眼休息的黑白斑点狗,很小声地叫了一句:“每天?”
蓦地,狗站起,眼神轻蔑。
它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粗的银色项链,皮毛被打理得很好,在灯光下发着亮,乍一眼,甚至有种西装暴徒的感觉。
书杬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狗狗朝她龇起了大白牙。
在她想打退堂鼓,往后倒退了一步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紧接着腰被一双手给扶住了。
蒋知归向前走,开了笼子的锁,把斑点狗放出来,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喊道:“每天,坐下。”
有他这个主人的帮助,书杬和这只狗相处起来很快,至少能靠近了,她顺着狗毛,心里想的却是有可能翻着肚皮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圈圈。
一日不见,如隔三百万个秋!
“你现在也不是特别害怕狗狗了?”蒋知归笑着问道,他摸狗时,偶尔会碰到书杬的指尖,相触0.1秒的时间里,温度直飙沸点。
书杬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因为前段时间和一只大狗狗相处得很好,它的名字叫圈圈,是陆见淮养的!”
“你都不知道,陆见淮一开始把它捡回来,还不知道它是一只阿拉斯加犬,吃得特别多拉得也特别多,才十个月大,站起来都快要……”
蒋知归安静地听着。
面前的女孩儿嘴边的笑容十分刺眼。
兴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讲起和某个人相关的事情时,总是滔滔不绝,总是眉语目笑。
—
下午的拍摄都由Kenny掌控。
每天脑袋上被戴上了一顶西部牛仔帽,很帅气,在一旁蒋知归的引导之下,它比最专业的模特还要专业。
而书杬也是同个系列的打扮,紧身的褐色针织吊带毛衣,浅色牛仔裙,头发没多加复杂打理,直接纯黑拉直,具有最野性的一面。
背景是一望无垠的黄沙。
拍了很多很多组,直到傍晚时分,Kenny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摄影机,因为晚上他还要出海拍第二天的日出,所以也没过多寒暄,留下一句“下次继续合作”之后就匆匆离开。
幸盼娣拿来外套。
“对了,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书杬问道,皱着眉头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摸了好久。
还是一个工作人员从储物柜里拿给她的,书杬道谢后接过,发现手机只有两个角落有亮光,虽然外屏没碎,但是里面的内液渗透了。
估计是上午那会儿摔的。
她只好收起后放进口袋,然后乘电梯下楼准备回家。
略显逼仄的厢体内,除了书杬和幸盼娣以外,还有商务以及一个坐在角落里,蓬头垢面的醉鬼,他手里拎着白酒瓶,看上去是空了。
估计有段时间没洗澡,身上很酸臭。
书杬站的笔直,看过一眼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倒是那位女商务在她耳边偏过头,解释道:“听说这人以前也是个摄影师呢,不过因为骚扰女模特,现在没有哪家公司聘用他,个体知名度又不算高,他也接不到活,成天都在我们这栋摄影楼里喝得烂醉如泥。”
电梯抵达了一楼。
书杬率先走出去,司机估计是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还没开来,幸盼娣去路边等着,让她先留在停车场。
没过一会儿,那个醉酒了的男人也摇摇晃晃地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以“s型”路线绕到那辆灰色的凯迪拉克前,然后一直拉着车门。
是这一刻,书杬才认出他来的。
不久前在陆见淮公司里合作过,那位姓文的摄影师。
怪不得早上走过时,也会觉得这辆灰车眼熟。
书杬本想直接默默走开的,不料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刚才那道打量的视线,猛地抬起头,然后用手指向她,似乎是想要冲过来。
“贱人!”他径直骂道。
皱了皱眉头,书杬仍然没有任何想要搭理的意思,在她往回走时,手臂被冲上来的男人抓住了,他指甲有段时间没剪,锋利得厉害。
皮肤被抓破,痛感蔓延。
书杬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喊道:“你放开我!”
下一秒,面前的邋遢男人突然被人踹倒在地。
蒋知归冷冷收回眼,眼底快速滑过一丝狠戾,他两只手扶住书杬的肩膀,从上到下将她给看了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书杬瞳孔就放大了起来。
在男人身后,她直面着,那个姓文的摄影师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左手还提着那个空酒瓶,举高想要狠狠砸下去。
“小心!”书杬惊呼。
听到她的声音,蒋知归转过身,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了一下,酒瓶子磕到肘关节,清脆的“嘭”一声之后,碎了满地。
而后大楼的几个保安也跑过来了,控制住文摄影师,拽着他往别的地方走,他还不满,回过头朝着书杬,愤懑地骂道:“都怪你和那个姓陆的,把我害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们不会有好报的,一定会有更厉害的人收拾你们!”
“做人不肯留一线,日后也不会好相见!”
书杬无暇顾及,低下头查看着蒋知归手臂上的伤,有些焦急道:“你怎么样啊?”
男人拉开袖子,看了眼关节,没什么大事。
他反而笑着说道:“救了你一次,请我吃顿晚餐,不过分吧?”
“当然可以了!”书杬也松了口气,没顾自己皮肤上的抓痕,她问道:“你想吃什么?”
蒋知归回答地很快,像是早有预谋那样:“去吃以前高中旁边的那家小餐馆吧怎么样,那老奶奶包的小馄饨,我都想了好几年了。”
书杬点了点头,因为手机不能用,她只好亲自去路边找到幸盼娣说明。
小助理点点头,目送她坐上副摄影师的汽车离开。
等到司机来时,幸盼娣一个人坐了上去,然后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几乎一长串的数字“0”,她狐疑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
电话里响起一道磁性的男声,沙沙问道:“书杬在哪,找她一天了都没个影子。”
幸盼娣眨了两下眼睛,问道:“陆法师,是您吗?”
这个称呼。
陆见淮也是无语,不过好在要到了书杬目前所在的地址。
说她去吃什么小馄饨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那家老店,也不叫上他一起。
他系上了安全带,副驾驶上还放着一束红玫瑰,花瓣带露水,香气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