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布来势汹汹,自有军中勇士,出众来战。
一员健硕战将,头裹黄巾,身穿皮甲,骑高头战马,挥舞着缳首大刀而出,大声喝道,“敌将休狂!让我……”
话音未落,赤兔马地面上流光掠影,与那将擦身而过!
吕布右手方天画戟猛然刺出,越过了缳首大刀,贯穿了那将的胸膛,连戟带人,一起带走,只留下孤零零的战马没反应过来,马目茫然的往前冲锋。
吕布双手握戟,奋起巨力,将那将尸首掷出,犹如炮弹般,将几个试图接住尸首的士卒砸翻。
又有数十人悍不畏死,用身体铸就围墙,将赤兔马的冲锋挡住,将吕布团团包围,围个水泄不通,然而,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吕布杀了个七零八落!再度突出重围!
一人一马,东冲西突,左支右挡,方天画戟犹如苍龙出海,携万钧之力,所当者,无一合之将!
数千人,竟然围不住一骑!
甚至……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胡才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诸脑后,暗自哂笑,“怎么可能,区区吕布,匹夫之力,就算再勇武,这几千人站这儿让他杀都能把他累死!”
这时,左右亲信,面带绝望之色的怼了怼胡才胳膊道,“大哥,敌军已过岸。”
胡才陡然一惊,将目光从吕布身上抽离,看向了河面。
河面上,一排排骑兵依次渡河,在西岸边,一支约有数千的步兵站稳脚跟,须臾间,排好战阵,竖起纛旗,上书陷阵二字。当首一将,挺枪拍马,身后的步兵们,竟然能跟得住战马跑动,而且步伐一致,不见紊乱!
战阵中,不时传出来自士兵们整齐低沉的号子。
“陷阵!陷阵!陷阵!陷阵!”
“为何不早些禀报!”胡才又惊又怒,猛然甩了身边亲信一耳光。
亲信捂着脸,目光绝望的答道,“大哥,那吕布就像个怪物一样,一人一马就缠住咱们三千兄弟,兄弟们死伤惨重,就算禀报你,也无济于事啊……不如,早早逃了吧?”
“放你娘的屁!你当我傻吗?如今我有三千兄弟们护卫,那吕布都几次险险突入我面前!我若独自一人去逃,能逃得过吕布胯下那头宝马?岂不死无葬身之地?”胡才脸色忽阴忽晴,冷声道,“你,去白波谷,叫老大驰援我,老大要是不出兵,就把老子的手下都调出来!”
胡才到底曾经是黄巾部一方小渠帅,脑子还是有的,曾经九州黄巾叛乱时也有他和李乐郭太的战绩,与汉朝官军多次作战,后来虽然返回白波谷,但指挥兵马的经验也是有的,可惜,面对了吕布这样的敌人,纵然指挥有度,却依旧难以斩杀。
白波谷的体制,说实话,与历史中的关内诸侯,有些相类似,彼此称兄道弟,虽各有各的道道,各自为政,却能唇亡齿寒。
不过这唇亡齿寒,也是有个限度的,若己方势大,自然能互相照应,但若敌方势大时……这就不好说了。
白波谷,厚重的壁垒上,站立一员大将,浑身披着厚重的纯黄重甲,头盔亦是防备周密,腰挎一柄环首刀,只露出了一双眼,那双眼,犹如翱翔于苍穹的雄鹰,锐利,狡黠。
左右,分别站立了四十位体型健硕,装备精良的白波军。
此人,正是郭太。
这半个月来,可以称作郭太的幸运日,太原、河东,各大官员都已取得联盟之势,作为他起兵时的内应,更有南匈奴一支残存在中原河东的雄厚力量与他结盟,送来数千战马,武装起兵,对于他来说,推翻朝廷,与黑山军会师,光复张角伟业,指日可待。
可如今,却事情败露,被那传闻能征善战的吕布率军包围,眼下,更是被吕布渡了河!
郭太站于巅峰,俯瞰战场,冷冷的注视着下面几乎堪称耻辱的一场战役。
在他眼里,永固堡情势危急,河岸有官兵来渡,他这兄弟胡才,却两不相帮,只顾着派兵围住一员朝廷将领,经时已久,却未能建功。
望着河岸边,全副武装的并州铁骑愈来愈多,聚拢成黑红之海,永固堡,东丰堡,汾河堡,相继沦陷,望着这支雄武之师,郭太心知肚明,这吕布军,绝非善于之辈,自知难敌。不禁眼神复杂,心中思绪万千。
难道,黄巾的脚步,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少时,白波谷下,一员白波军轻骑仓皇而至,立于城门下高声呼喝,自有人扔下吊篮,将他送上了城墙,那人正是胡才亲信,见了郭太,喜出望外,急声道,“大渠帅!我家大帅已经顶不住了,请大渠帅派兵驰援!”
“胡闹!”郭太的嗓音,透过盔甲传出,显得瓮声瓮气,语气中满是斥责,“三座土堡,有近万兵马,如何抵挡不住吕布军过河?胡才是怎么做事的!”
“回大帅!此事不敢我家大帅啊!我家大帅在后方的汾河堡,见永固堡沦陷,急忙聚拢了东丰堡与汾河堡举城之力前去救援永固堡,拦截河面援兵,却不料被那敌将吕布……拦住了。”
说到最后,就连那亲信脸上都带着羞惭之色。
一骑,拦住了三千兵马?这说出来谁信?
这是平坦的雪地,又不是那潼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事实就是铁证,摆在那里,吕布一人一骑,赤兔马马速犹若龙马,百米距离,眨眼及至,吕布武艺、力气,均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一流,三千兵马若不结阵以待,如果是越过吕布,恐怕会被吕布杀个人仰马翻。
“放你娘的屁!来人!给他推出去,斩了祭旗!”郭太心有定数,见吕布有逾万之铁骑,不敢出城与之决战,当今之计唯有坚壁清野,固守白波,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心下,也绝了出兵救援的念头。
“大渠帅!不要!不要啊!”那亲信被左右挟持着,推下城楼。
这时,两人神色匆匆,踩着木梯,攀上了陡峭的壁垒上,见了郭太,立即红了眼眶,哽咽出声,齐声哭诉道,“大哥!咱兄弟五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如今听逃回的败军言,杨奉兄弟已死,如今若再折了胡才兄弟,如何对得起当日誓言?!”
誓言个屁!如果救了,万一战败,这白波谷的基业岂不拱手让与他人?
郭太目光冷峻,毫无一丝情感,盯着眼前的李乐韩暹,冷声道,“军令如山,谁也不准去救,违者,斩!”
李乐韩暹相视一眼,纷纷默不作声,见郭太执意不去救,他们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本来就是本着人情才来求情,胡才死不死,关他们屁事?正好,分了胡才的部众!
却说这一边,那亲信被两员健硕士兵架下了城楼,一路上拼命的挣扎着哭喊,“胡才大帅危矣!请兄弟们救一救!救一救啊!”
围在白波谷瓮城的人,不在少数,足有数千之众,都是整装待发,手持弓箭,随时备战,其中,不乏有胡才的兄弟。
忽而,数百人跃出,当首一人,身宽体胖,面容凶恶,挺刀大呼道,“兄弟们!我们都受胡大帅恩惠,如今大帅有难,兄弟们岂能坐视不理?来人去叫谷内的兄弟们集结,咱们出去救大帅!”
此人,就是胡才手下的头号猛将,金硕,胡才有一妹,貌美如花,嫁与金硕为妻,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胡才在外时,留他在谷内作为后手,以防不测。
如今到了危难之际,他自然挺身而出,召集人手,出城救援胡才。
不出多时,就聚拢了五千人,人数还在迅速上升,金硕持刀威逼负责升降城门的小校,令其开门。
城楼上,见下面如此吵闹喧哗,郭太往下一看,这一看,气得面红耳赤,怒声道,“这金硕要造反不成?来人!下去拦住他!”
他生气的,是胡才竟然敢在他手底下安排心腹,更令他生气的是,白波谷披甲之兵,不过三万,他胡才竟然能拉拢近万兄弟?
当权者,最恨的,也是最不容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胡才,必须死!
郭太目光凛冽,亲自下楼,召集了属于他的兵马,当首的八百精兵,是名负天下的黄巾力士!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力气过人,身披甲胄,手持大斧。
甲胄和战马一样,都是战略物资,拥有者都会严加控制,譬如西凉、幽州、并州,除了进献朝廷外不会贩卖战马给任何人。甲胄,为铁甲,半覆盖式,分别为胸甲,背甲,铁盔,锯裙甲,腿甲组成,为大汉最为精良的武装战备,通常,只有将军校尉之辈才能穿戴,或是大汉特殊的兵马,才得以武装,寻常兵马,类似于他的数万白波军,类似汉人官军,类似吕布的狼骑营,八旗营都是穿只护胸的皮甲,这八百甲胄,也是郭太耗费一生的家底所在。
这一出马,搭配上数千白波军,几乎弹指间,就将胡才的旧部,牢牢镇压!
反抗者,格杀勿论!
由于知晓黄巾力士威力,许多人都没有抵抗,就乖乖束手就擒。
而始作俑者的金硕尚在煽动军情,就被黄巾力士们一拥而上制服,押至到郭太面前。
“贼才,尔敢如此!”郭太目光杀意凛然,举起大刀,猛然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