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将整个战局的天平,瞬息间奠定结果!
被里三层外三层,拱卫起来的丘力居,听着外面并州军的喊声,知道那左谷蠡王已败北,胜负已定。心中充斥着绝望、怨恨、不甘、愤怒等负面情绪,面如白纸,精神恍惚,双眸涣散的低头看着地面,那些落入尘埃的同胞尸骨,已经如同死狗般,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望着眼前浮现的一抹袭来的红影,犹如分波逐浪般,出现在他的面前,轮廓渐渐清晰,望着眼前这员身贯唐猊战甲,头顶束发紫金冠,手拿方天画戟的汉人大将正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丘力居笑容苦涩,看了眼左右已然神情惊恐,缓缓后撤的亲卫们,丘力居忽然仰天大笑,高声道,“本王自起兵以来,戎马一生,后身居高位,乃忘初衷,今日合该战死沙场!就让本王,与你这大汉骠骑将军过过招!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只身杀入本王本阵!”
“这一场仗,想要得个了解,须借你头一用。”吕布环视四周,围着丘力居的四万本部兵马,渐渐因吕布长达一个半时辰的杀伐而退却,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千骑,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上前。再往远处看,狼骑陷阵为攻坚箭镞,八旗营呈半月状,将丘力居联军包围起来。
吕布双腿一夹,赤兔马骤然开始冲刺,骤然间,犹如炮弹般,轰向了丘力居!
唰——
一抹寒芒,惊鸿般闪烁,丘力居的斗大头颅尚且保持着怒目而视的表情神态,滴溜溜落在尘埃,吕布弯腰捡起,策马向前,方天画戟再度挥出,将粗壮的纛旗拦腰斩断!
“丘力居已死,降者弃械下马,可免一死!!”吕布一如既往,扬起敌将首级,纵声咆哮,声势大隆!
仍有负隅顽抗者数千人,勾结一处,降军纷纷弃械,与其拉开距离。
张辽率侯成郝昭等狼骑营将领,高顺率陷阵营三千精锐,与吕布汇合一处,望着许久不见,风采如故的主公,尽皆亢奋。
“主公!辽幸不辱命!已击溃左谷蠡王部,斩其首级!”张辽策马上前,抱拳恭声道。
“宋宪不辱使命,今次一战,虎骑营斩首无数!”宋宪上前,恭声禀报。
“恩,很好。不愧是本将的麾下,狼骑狼骑,千里吃肉,虎骑威武,无畏敌众,正该如此。”吕布微微抬首,赞许的看向张辽宋宪二将。
“主公,如今大局未定,请先剿灭顽抗之辈。”高顺谏言道。
“恩,敌军虽少,不可大意,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吕布语气淡然,忽而,顿了顿,厉声道,“狼骑虎骑何在!”
吕布身后,传来整齐的嘶声咆哮。
“吾等在此!”
吕布扬起画戟,遥指被围在中央,誓死不降的乌丸匈奴联军,语气犹如腊月寒霜,杀意凛然,“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下一秒,以张辽高顺为首,赵云徐晃郝昭王凌等猛将策马紧随其后,数以万计的铁骑夹裹风雷,卷起沙尘,悍然冲锋,形成了一条独特的风景线。
待日落西山,鸣金收兵时,战场已是一片狼藉,跌落尘埃的旄旗,破损不堪的盔甲兵器,举目处,都是残肢断臂,庞大的战马尸体,成就了一座座尸山,一条条血海,原本清新的空气中,此时弥漫着恶臭不可闻的臭味。一蓬蓬黑云,笼罩在这片战场上,挥之不去,那是苍蝇飞虫。一曲曲哀怨的声乐,那是尚未死绝战士的不甘低语。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敌军主将丘力居,蹋顿,都不是和连那等无能之辈,自始至终,都在负隅顽抗,拼力指挥兵马冲杀。若非吕布采用简单粗暴的斩首行动,也许河东冀州联军,就算有郭嘉的妙计折损丘力居联军有生力量,依旧会尽数折戟于此地,难以等到并州军的驰援。
并州三军将士,拖着疲惫的身躯,将收降的八万兵马,看押管理,运往了渔阳城,在城外安营扎寨。而冀州河东等将士则自发的处理战后,负责拖走尸体。
这一次,为了尽早结束战斗,张辽高顺宋宪三将,投入了并州主力。尽管三营将士精锐,也折损了一千五百人,重伤不愈者八百人,轻伤四千人,八旗营中,哈尔营主力折损九百人,鲜卑营折损一千三百人。
算不上惨胜,也比不上晋阳那次大胜。可这场战争,却是真正的磨砺了并州将士的作战能力和经验。而这一战,吕布也向整个天下,展现了属于并州和他的硬实力,百骑冲阵,枭首敌军主将,彻底坐实了第一武将的宝座。
居庸城。
经历了一番鏖战,就算是吕布这种铁打的汉子,也是无比疲惫。饶是如此,依旧要对城中夹道相迎的百姓们笑脸以对,故作无事。
由于吕布日夜兼程行军,丘力居慌于迎战,原本打算纵容士兵洗劫城池的打算,未免误事,也只能先按下,让士兵们劫劫沿途的村庄,代郡上谷郡也因此,免去了一场浩劫。
旁边的刘虞卢植见百姓热情,也是与有荣焉。
入了城池,原居庸长,因战乱而死,以身殉职,县长之位至今空悬,县长府也因此闲置了下来,自有县丞,一个年近而立之年的消瘦文士,毕恭毕敬的为吕布等人带路。
入了县长府的议事厅,众人分主次落座。
左手边,分别是刘虞为首,其次沮授,郭嘉,以及一些随军主薄,幕僚。因刘虞乃汉室宗亲,故而令其为左侧首位。
右手边,自是以张辽为首,如今张辽官拜校尉之职,此战统领并州三军将士,阵斩左谷蠡王,战功赫赫。其次,则是高顺,宋宪,侯成,曹性以及张希,方悦,武安国等客将,像郝昭徐晃赵云这种新加入的将领,在战功未曾由主薄结算上报朝廷之前,只能居于末座,这是军中不成文的规矩。
值得一提的是,像郑姜这种女流之辈,却因为一营主将,而位于宋宪之下。
“今日得胜,皆因仰仗诸位之力,来人啊,斟酒。诸位,吕某在此敬诸位一杯,请满饮。”吕布当先提酒,向众人示意。
自有侍者斟酒,堂内一干人等,具是开怀畅饮,气氛渐渐浓烈。
“久闻骠骑将军勇冠三军,天下无双,本官尚且不信,今日一见,方知真伪,诚乃三军辟易,万夫莫敌,本官替幽州百万官民,拜谢骠骑将军千里驰援之恩!”刘焉当先站起,深深一拜,语气由衷的说道。
“大人此言,却是折煞吕某,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吕布见刘焉站起,他也只得站起,回礼道,“久闻刘幽州治政有方,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大汉所渴望的英杰俊才,胜吕某一介武夫多矣。”
一番公式化的互相吹捧后,两人相视一眼,具是大笑。
“将军今已得胜,日后何为,不如说与刘某听听?”刘焉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吕布,笑吟吟的问道。
刘焉这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吕布端着酒爵,沉默了下来,以眼神示意郭嘉。
“嘉闻天子诏令刘幽州,封为大司马,却不知大人何时赶赴朝廷?”郭嘉抿了抿嘴唇的酒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酒盏,目光望向刘虞问道。
“...…”刘虞年岁已高,如何听不懂郭嘉话中之意,闻言略微沉思,随后哑然失笑,道,“本官年岁已高,岂能主持天下大事?岂不误了国事?如今偏安一隅,治理一方,已是万幸……只是,这朝政之事,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幕僚来多管?”
“哈哈哈。”郭嘉也不恼火,反而大笑道,“刘幽州笑嘉官至幕僚,甚为卑微,殊不知,天下官吏,哪个不是天子幕僚?为天子出谋划策,治理国家?”
文人的嘴,犹如利剑,杀人不见血,郭嘉一番话,说得刘虞自觉失言,闭口不语。见状,郭嘉继续笑道,“今天下大乱,各地妄起刀兵,非精兵强将,不能镇压,若刘幽州不嫌弃,我主可派一支偏师,良将十员,精兵数千,为大人治理幽州,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就依先生之言!”刘虞双眼一亮,干净利落的回答。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而刘虞,无疑是具有自知之明的品质。他了解自己的短处,那就是他的治军能力,堪称羸弱,实在是疲软之处,倘若能有一支劲旅协助,定能保好他的这片土地!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理由?
谁料,旁边的沮授,捋着长须,悠然道,“二位说笑了,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何派遣兵马,何人守何地,都是天子诰命,吾等岂能枉加议论,擅自做主?”
郭嘉却抿嘴一笑,肃然道,“此语,却是嘉失言了。”
“两位先生,此言大谬!”刘虞急了,连忙起身离席,拉着吕布的袖子,语气低微却急促道,“当今天下,有董卓乱政,行篡逆之事,渤海太守袁绍,已联合各路藩守重兵,讨伐董卓,如今新帝年幼,无法主持大局,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便宜行事,为保卫国土安宁而谋,郭先生此言,正合我意,奉先,不如这样,你就派遣麾下兵马,暂居代郡,为我臂助,保幽州安宁,你看如何?”
还真上钩了?
郭嘉与吕布,互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浓烈的喜意。
一直以来,吕布和郭嘉不止一次的讨论过有关幽州一事,吕布更是将自己独特的见解与郭嘉交流,最终得出的结论……这幽州,一定要掺和一脚!而这掺和一脚,也是有学问的。既不要因过度染指其它州事而惹了一身腥,白白污了名声,也要得到实际的利益。
吕布自然知晓,凭借刘虞,是难以打败公孙瓒的,你要是说治政,那爱民如子的刘虞是一把好手,甚至在鲜卑乌丸扶余等部落都享有盛名。但是打仗……真的就不敢恭维,而且刘虞此人空有大才,却没有什么远志,最多,也就是试图攻打公孙瓒,还没打过…再就是忠于汉室,对于攻占其它县城郡城,都没有太大兴趣,和刘焉一样,基本上都是汉末里的佛系诸侯。
“咳咳,今日的庆功宴到此为止,尔等回军营,我会安排沮公犒劳三军。”吕布清了清喉咙,挥手屏退在座的诸将及侍者,待众人退去散场后,吕布认真的看着刘虞,问道,“刘幽州何出此言?可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与布听,吕某竭尽所能,为你解决问题。”
“唉,实不相瞒啊。”刘虞见四下无人,只剩下他与吕布二人,眉头揪起,诉苦道,“奉先有所不知,我自一年前,到达幽州赴任幽州牧一职,因先前曾在此地做过幽州刺史,也算驾轻就熟,处理的条条有序,可那公孙瓒却突兀的蹦了出来,此人性情暴戾,极善征战,通晓军事,幽州原本被刘某平定安抚的乌丸人,被此人搅得天翻地覆,又闹了起来。”
“你说这一闹,受苦受难的,不还是百姓吗?我这一年来,与他同事,也是多加劝阻,谁料此人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如今更是打到了丘力居家门口,原本刘某打算跟乌丸部落的心腹交代几句,将张纯杀了,也就完事了,谁曾想公孙瓒这么一闹……哎。”刘虞顿了顿,满面忧愁道,“如今,公孙瓒更是趁着幽州内部大乱,占据了右北平,辽西,辽东三郡,自领辽东太守,封手下大将单经为辽西太守,严纲为右北平太守,大肆征召士兵…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啊奉先。”
吕布陷入沉默,剑眉高高竖起,呈井字,如今的情势,已然脱出了吕布的预料之中,公孙瓒这货已经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割据了三个郡,真是……果断啊。
不愧是后世的北方大军阀,雷厉风行,出手果决!
吕布试探性的问道,“依刘幽州之见,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