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是公孙瓒给面子,曹操原本不太舒服的内心也冷静下来,暗暗将这三个名字记下,随后笑道,“然也。”
随后就是一顿商业互吹,曹操和公孙瓒两人相谈甚欢,浑然不见方才剑拔弩张的意思,这公孙瓒此番前来,可谓是最足了准备,先是依仗和吕布的关系从并州借来了两千战马,而且还都是白马,啧啧,真是有够臭屁的,为了满足这位好兄弟爱显摆的虚荣心,吕布让专人负责挑选马力强劲的纯白战马交付给公孙瓒,并且送上了五千根马槊。
五千根马槊,也就吕布这种家大业大的财主能掏的出来,寻常诸侯,累死累活,就算是韩馥,也顶多弄出五千根而已。这东西造价太贵,而且这重量也不是寻常州县招募来的壮丁能够使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槊就是一根头重脚轻的铁棍,马槊顶端类似于现代军刺,血槽深得没边,被这玩意刮上一下,基本就没有缝合的必要了。
因此,大多地方军队都采用长矛长戈长枪这种人性化的长兵器,只有戎边部队才会采用这种无人道的马槊。
两支兵马还未曾入营,就听得一声紧促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公孙瓒与曹操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妙,公孙瓒命令麾下兵马整备,曹操也顾不得辞别,率领许褚典韦匆匆赶回本部营盘整合兵马。
远处的一线天,渐渐被黑色所充斥,尚且相隔数百里,数以万计的战马疾驰造成大地轰隆隆作响。
所谓的诸侯联军,不过是临时拼凑的地方壮丁,强行武装之后拉到了战场,真正能称作精兵强将的,也唯有刘岱、公孙瓒等人的兵马,这些兵马长期和乌丸或黄巾残党作战,经验丰富,但是面对这种情况,终归是紧张恐惧的。
联军主帐中,袁绍正手持酒爵,与帐中一应冀豫青三州的世家中人饮酒作乐,其中有儒雅之士孔融等名士,逢纪、许攸等幕僚智者,钟乐齐鸣,仕女抚琴,本是一派安逸祥和之相,自斥候来报后,世家名士人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惊恐之色,孔融更是弃箸色变。
反观袁绍,则一脸从容,看向逢纪许攸二人,询问道,“敌军来袭,多是骑兵,声势如隆,我军如何抵抗,请两位先生赐教。”
“敌军虽众,更是骑兵冲锋,步兵难以抵抗,但骑兵一旦冲锋,势头难变,我军可任其攻入连营,以连营之势困锁西凉铁骑,尔后分十面围攻,从侧翼夹击,骑兵冲锋之势难以变动,反成累赘矣。”许攸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
袁绍闻之,略一思索,觉得此计真是绝妙,不禁抚掌大笑,赞道,“许攸真乃吾之良平也。”
逢纪被许攸抢了先,面现愤恨之色,郁郁寡欢。这也是袁绍的无奈之处,逢纪许攸二人在智谋上不相伯仲,都是善出奇谋,兵行险道,一时难以评价孰强孰弱,一旦冷落一人,另一人就会心生怨恨,长久以为,形成了袁绍幕僚的各自为政,纷争不断。
西方而来的这支兵马,虽然装备简陋,但目光中都带着一股凶悍,清一色的陇西大汉,这支部队由张济为主将,张济此人是山贼出身,心狠手辣,作战勇猛,曾为祸一方,直到董卓募兵时张济才领他的侄子加入,张济身后,一位赤身大汉,犹如直立行走的狗熊,手提一对铁锤,共百斤,两个大脚丫步行时竟然能不被骑兵落下,走路如风,还有一员黑甲黑袍的小将,英姿飒爽,星眸粗眉,掌中一杆粗厚的铁枪,枪尖棱角呈三角形,血槽深厚。
这二人就是张济爱将胡车儿,侄子张绣,这胡车儿天赋异禀,力有五百斤之重,步走八百里,万夫不当之勇;张绣有北地枪王之称,年少俊杰,一手铁枪使得如火纯青。
张济麾下战将足有百员,各个都是能征惯战之将,擅骑射,懂战阵,当下紧随张济左右,以为羽翼,张济志得意满,望着不远处联军轮廓渐渐清晰,畅快大笑,“此番兵踏诸侯连营,相国必会重赏我等!尔等此战皆须死命,定要拿曹贼袁贼人头,献与相国!”
“喏——!!”
呼啸间,张济策马疾驰,身后处胡车儿勇敢直前,越过张济,胡车儿一对大眼警惕地环顾四周,试探性地将大锤砸在地面,看看是否有陷阱,随后大锤翻飞,犹如清风扫落叶般砸开层层鹿角,这时数百联军围了上来,挥舞长矛刺向胡车儿,彼时张绣挥舞铁枪,策马疾驰而来,屏气凝神,抬手一枪,化作漫天枪花,嘈乱之声,忽然传来一阵宛若鸟类鸣叫的声响,却是张绣枪速太快,撕裂空气引发的音啸声。
须臾间,张绣身侧一片片的死尸如麦子般倒下,张绣抬起溅满血迹的小脸,望向高高挂起的大旗,反手一枪将旗杆削断,瘫倒在地的半截旗帜被无数铁骑踩踏,张绣复上马,挺枪冲锋,少时,联军营盘内出现七八支兵马,各个竖有将旗,都是冀州各地的名将,张绣冷冷一笑,孤身上前冲入敌阵,铁枪翻飞,舞得泼墨不进,仿若一条真龙冉冉升起,摆动着身躯撞飞一个个联军将士,枪起处,便有一员战将倒地,不出一炷香,张绣就已经将八员冀州名将站于马下,俊俏的小脸上满是不屑,环顾四周胆怯的诸侯联军将士,用稚嫩的嗓子叫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名将?不若就由我张绣来教教你们,什么叫做万夫莫敌!!”
言毕,倒提铁枪,策马冲入人群之中,左突右冲,无人可敌。
张济望着几乎一面倒的形势,再看了眼爱侄张绣,不由欣慰大笑,扬声嘲笑道,“哈哈哈,诸侯联军,真是不堪一击!”
话音未落,一声咆哮声震四野,一彪为数三千的步卒自远方奔跑而来。
“冀州上将颜良在此!贼人休要猖狂——!!”
一头高俊战马自远方疾驰而来,拉出一条长长的灰线,一员金甲战将手持一杆雁眉刀,骤然冲到张济面前,抬刀就砍!
自有胡车儿,手提铁锤猛然跃起,将颜良砍来的刀锋拦住,两人战做一团,看起来不分上下,实则颜良刀势凌厉快速,婉转诡变,眼见敌将力气不再他之下,立即转变战术,不再硬拼,该用取巧的方式,张济见状,亦是勃然大怒,联合胡车儿与颜良战作一处。
两人终归是久战之将,手上的功夫差不了,颜良短期间内难以取胜,只能咬着牙与其周旋。
忽然,斜地里,张绣挺枪跃马而来,胳膊高高挽起,犹如蓄力的炮膛,将铁枪骤然刺出,好似蛟龙出洞,精准地扎在颜良后背!
颜良吃痛,只得顺着力道向前扑,避免铁枪直接贯穿身体。张绣一击即退,却是身后处,再度杀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当首者正是文丑,见兄弟受伤,文丑勃然大怒,持枪与张绣交战,张绣毕竟年纪尚小,使枪时间不过几年,而文丑却年近而立,正当壮年,是武力的巅峰期,短短交手几招,就将张绣压着打。
砰砰砰——!
慷锵有力的战鼓声响起,联军营盘中心,金甲玉带的袁绍亲自拿起擂鼓,敲鼓助威!
随之是悠扬高昂的号角声,营盘四面八方,旄旗招展,各部诸侯联军的兵马一一涌现,将西凉铁骑围在了营盘之中,由于时间仓促,西凉铁骑人数有三万之众,导致后部的西凉铁骑未曾进入营盘,首尾不相呼应。
刘岱、张扬、鲍信等三位汉末宿将率领本部兵马直接切断了西凉铁骑的中间联系,占据了联军营盘的辕门,让张济军陷入包围之中。
公孙瓒奉袁绍军令,率领白马义从在远处进行骑射,对西凉铁骑造成大面积伤亡。
营盘内,一身戎装的曹操骑着矮脚战马,手持马槊,颇有一番威风,其身后,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仁、李典乐进、于禁许褚典韦等大将一字排开,张济面对此等阵容,就算是死,也会瞑目的。
所幸曹操的任务不是与张济交战,而是切断张济所属的兵马,消灭有生力量,张济叔侄和胡车儿这才得以苟活。
这时就体现出西凉兵马和诸侯临时组建的杂兵的差距,固然身陷重围,西凉兵马却毫不怯懦,反而凶悍勇猛地激烈反抗。
曹氏诸将也是无奈,就算己方占据这么大的优势,奈何手底下的都是新兵,甚至没经历过万人以上的大战,士气固然高昂,但战斗力确实堪忧。
一时间,惨叫声和喊杀声交织战场,构成战场唯一的乐曲。
回首望见这一幕,袁绍也不顾自身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抽剑大喊道,“诸君并力,务必要把这支西凉兵马彻底的消灭!!”
忽然,远处再度扬起灰尘,一支大规模的骑兵呼啸而至,为数三千的精锐骑兵为先锋,旄旗上赫然写着飞熊二字。当首一员大将,手提一柄烁烁放光的利剑,正是董卓麾下风头正劲的许状许昊龙,顷刻间,犹如潮水般涌向诸侯联军,鲍信领兵前来抵抗,却在一个冲锋过后,所属兵马死伤一片!仅仅是一个冲锋,诸侯联军就已阵亡近千!鲍信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剿灭黄巾势力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战功上来说,鲍信几乎与孙坚并驾齐驱,眼见西凉铁骑之势竟如此恐怖,虽然愤怒却只得率领残余的几百残兵败将倒退,随后由刘岱率领本部兵马接住厮杀。
许状的惊蛰剑犹如神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在乱军之中大逞凶威,身后的飞熊军果敢直前,所向披靡。
刘岱身后几员骁将见状,纷纷挺枪跃马,径直奔向许状,却被许状一剑一个,先斩断兵器,再进行枭首,简直就像魔王一般,刘岱见许状不能敌,心下惶恐,被许状挥军掩杀过来,大败而退。
“敌将休走!”许状那胯下战马,正是吕布进献给汉帝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急追之下顷刻间就赶上了刘岱,挥剑就砍,却被斜地里突然杀出的公孙瓒危急间救下,许状微微瞥了眼公孙瓒,见公孙瓒披挂整齐,料是大将,弃了刘岱,径自与公孙瓒交战起来,只是粗略一交手,就将公孙瓒的马槊一剑斩断!
“我……”公孙瓒看了眼许状掌中兀自闪烁着寒芒的利剑,再看了眼手中断作两截的马槊长柄,人当时就呆滞住了。“你这是什么剑啊?”
“哈哈哈!此乃惊蛰剑,乃王越所配宝剑!”许状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复又冷笑的挥剑砍向公孙瓒,“受死吧!”
忽然,一股劲风自侧面袭来,许状下意识的将惊蛰剑刺向那个方向。
却是一杆青龙偃月刀朔出,砍在了惊蛰剑的剑锋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一股巨力自两种兵器交界处传递至许状身上,虎口登时崩裂,火辣辣的疼痛,惊蛰剑再也握不住,飞了出去。许状目光瞪圆,不甘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赤面长须大汉,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的问道,“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兵器?为何斩不断?”
“...…憨货。”关公单手抚着长须,眯着的丹凤眼连多看一眼许状的兴趣都欠奉,反手将青龙偃月刀抡个浑圆,携裹着音啸声砍向许状!
值此时,飞熊军也赶到战场,数千飞熊军犹如神兵天降,将关公围在中央一阵厮杀,杀得关公丹凤眼怒睁,青龙偃月刀飞转。刘备携张飞与公孙瓒见礼后就率领几百兵马冲入飞熊军战阵中与关公汇合一处。许状也因此得了空,反过神来,捡起惊蛰剑之后,盯着掌中的惊蛰剑若有所思,不复先前倨傲神色。
却说战场因许状兵马的出现急转直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打断了诸侯联军的计划,眼见许状带领着至少三万的西凉铁骑颠覆战场,为了避免被西凉兵马反包围,曹操急忙向袁绍谏言道,“本初,可放过张济等人与西凉军回合,若是继续包围张济兵马则需要耗费大量的兵力投入,如果此时西凉援军和张济军里应外合,我军夹在中间的公孙瓒、刘岱鲍信等兵马必死无疑!事急从权,请本初兄早作决断!”
“可恨,着实可恨!!大好机会,拱手让人啊!”袁绍也不傻,自当知道取舍,经过短暂的痛苦抉择,最终咬了咬牙,语气坚定的说道,“传我军令!各自撤军!弃…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