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路是由大都督华雄,亲自率领八千西凉铁骑,直奔公孙瓒的营盘。
当刘备三兄弟顶盔掼甲,骑着战马冲出营盘时,营盘内已经乱作一团,放眼望去,尽是西凉铁骑与白马义从的小规模战团,白马义从边打边退,由严纲单经率领,采取骑射的攻击方式放着西凉铁骑的‘风筝’,结果人家西凉铁骑也不是吃素的,人家也会骑射呀,而且不比幽州的白马义从差多少。
就这样,双方渐行渐远,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回首射箭,躲避,搭弓上箭,射箭……
渐渐地,很戏剧性,留下了华雄的数百骑与公孙瓒的数百步卒战作一处,战团中央,华雄与公孙瓒战作一处。
却说这华雄,黝黑的一张大脸盘,双眸好似两个玻璃球,大眼睛高鼻梁,右眼下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仿佛那刀再划一点,华雄的鼻子就要没了。面相上吓唬人就算了,这华雄还生得虎背熊腰,犹如大狗熊学会了人力行走,那健硕的体格子往战马身上那么一骑,竟然产生一种大骑小的错觉?
那双胳膊,约有公孙瓒大腿根那么粗,宽松的锦衣穿在身上就像紧身皮衣一样,头戴狼头青铜盔,身贯镔铁锁子甲,披着淡粉绫罗披风,足蹬亮银蹚云靴,提着一杆崭新的虎头大刀,刀势如疾风,连绵不绝地向公孙瓒砍去。
刀本就是霸道之器,拼的就是使用者的力气,加上华雄那充沛的气力,打得公孙瓒险些握不住马槊,几个回合就已处于下风。
“白马将军?哼。”华雄不屑地冷笑,大刀再度用力,将公孙瓒打得章法大乱,中门大开,忽然反手一刀砍向了公孙瓒的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骤然扑来!
华雄一个躲闪不及,被黑影砸在身上,被险些砸落马下,幸亏华雄马术精良,硬是挂住了马腹,将自己这个肥硕的胖子挂在了战马上,一个鹞子翻身回坐上马背,侧眼去看,只见那黑影原貌,竟然是一个西凉将士!
是何人,竟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掷出如此之远?!
华雄凝神去看,却是一个黑脸大汉,生得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头束黑绸带,身披小喽啰般的简陋皮甲,这披挂与他相比,简直就像见不得世面的山野村夫,但这个人的体型却犹如一尊小铁塔,矗立在原地,仿佛不可撼动的存在,尤其是掌中那口丈八蛇矛,撘眼一瞧,就知是一杆质地精良的杀人利器。
“逆贼!看张爷爷取你狗命!!”张飞纵声咆哮,策马奔来,因胯下战马太慢,张飞干脆就翻身下马,迈开双腿犹如脱兔般朝着华雄跑去,你难以想象一个小胖子竟然有如此灵动的步伐。
短短十米,眨眼及至!
唰!
丈八蛇矛逆风而出,带着穿破音障的尖啸声刺向华雄!那声势,那力道,那角度,均是凝聚张飞巅峰武力的一击,给华雄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华雄见状,牙一咬,心一横,不顾张飞袭来的丈八蛇矛,反而将虎头大刀劈向了张飞的面门!
按理来说,张飞的丈八蛇矛肯定比华雄的大刀来得要快,但华雄居高临下,与张飞之间隔离着一马的空隙,因此按照战马向前冲这势头,胜负殊为可知。
张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将丈八蛇矛一横,护在胸前。
锵——!
金属交击的回鸣声骤然响起。
双方互视一眼,均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赞赏之意。
“好黑厮!够胆与本将再战三百回合!”华雄战意大起,有一种棋逢敌手,势均力敌的喜悦。
“屁!你连俺五十回合都撑不过,还想战三百回合?!”张飞别看人粗,心细的很,一边战斗,还一边用言语方面来刺激华雄。
果然,华雄听完勃然大怒,瞪目呲牙,愤怒的大叫道,“黑厮,安敢小觑本将!!看刀!!”
顷刻间,华雄拍马舞刀,围着张飞团团转,掌中虎口大刀翻飞,与张飞战做一团,酣畅淋漓。
矛来刀往,火光四溅,张飞哇呀呀的怪叫让整个战场都目睹这一幕。
公孙瓒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也算是久经战阵,颇负武力的一员战将,见两员顶尖战将交战,你来我往,打得不分胜负,掌中兵器犹如活物,如臂驱使,也是暗暗感叹他这个学弟的两个义兄弟确实有几下子。
但是……在他心里,仍然是吕布更高一筹,因为当他与吕布交流武艺的时候,甚至连反抗的意志都会在短期间内被打得荡然无存,仿佛他这十几年苦练的武艺消失不见,就像刚刚拿起兵器的愣头青一样,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在吕布的掌握之中。
那是一种,仿佛存在于武将之间的高山,亦或是一条分水岭,只有与他交战过后并且留下一命,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武将。
尤其是那股气势,犹如山岳般沉凝……
就在公孙瓒内心思绪翻飞之际,旁边一道人影快速从他旁边冲了过去,刮起了一道劲风。
公孙瓒凝神去看,只见刘备义弟的那个赤面长须的关羽倒拖着青龙偃月刀,怒睁丹凤眼,迈开双腿疯狂奔跑起来,一股凛冽成实质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浑身一滞,毛骨悚然。
华雄与张飞正在交战,忽见远处一团绿影急促奔跑而来,那气场太过恐怖,华雄只有在那天与李傕郭汜陪同董卓面对骑着嘶风赤兔马驰骋于阵前时才感受过,那是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如火山爆发般,顷刻间暴起杀人!
也许是受过那天吕布的刺激,西凉诸将在回营后都加倍对自身武艺进行磨练,争取…不要像那天那么丢人,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休想得逞!!”华雄怒吼一声,猛地转过马身,硬顶着后面张飞刺来的一矛,用自身血肉硬生生扛了丈八蛇矛这一刺,双臂蓄满力气,双手持刀,犹如力劈华山般,自上而下,迎向了这一刀!
咣当——!
一股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下一秒,华雄被这股巨力硬是从马背上击飞数米开外!跌落尘埃!
华雄咬紧舌尖,强提一口气,晃悠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低头看去,他虎口已然崩裂,血流如注,虎头大刀丢在了一旁的尘埃,抬头看了眼渐行渐近的两个犹如牛犊般高大的张飞关公,华雄心如死灰。
忽然,一支数千的铁骑疾驰而至,当首一人,潇洒倜傥,全身披挂尽显华贵,盔甲纹着精细的龙纹,披风上绘制着金龙舞爪,腰间悬挂着一柄古剑,疾驰而至,拦在了华雄与张飞关羽之间,冷眼看着张飞关羽,皱眉道,“来将何人,可报姓名。”
随后,诸侯联军渐渐整顿战阵,汇聚在一处,犹如黑潮汹涌,来到了此处,另一边,熙熙攘攘的西凉军也集合完毕,凝聚在许状身后列阵,双方剑拔弩张。
此人正是董卓目前麾下第一大将,汉灵帝亲赐龙字的车骑将军,汉高阳乡侯,许状许昊龙!今日的许昊龙格外精神抖擞,目光锐利如鹰,胯下是产自西域车师国的上供战马,通体漆黑无杂毛,高大威猛,犹如蛟龙出海,许状右手按在剑柄上,唰地将剑出鞘!
那剑快到极致,胯下宝马风驰电掣般冲向关羽张飞,只见一道寒芒骤闪,饶是关公早有警惕,依旧被刺中了手臂,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小血洞。
关公当时无名火起,追着许状,但许状胯下战马乃是良种龙驹,眨眼间就绕了一圈回到了本阵,气得关公脸又红了几分,右手猛地将青龙偃月刀杵在地上,抚着长须的手都在颤抖,关公昂声道,“兀那小贼,关某首级在此,想要拿,尽管来便是!”
许状还顺手将华雄拉上了战马,二人一同回阵,见关公叫骂,打量了关公一圈后,不禁忍不住大笑,语气嚣张道,“本将见你区区小兵,不忍加害,放你一条狗命,怎敢在此吠吠作声?”
“……”关公闻言更气,眯起丹凤眼,紧锁卧蚕眉,面若寒霜。
幸好这时诸侯已然到齐,曹操素来对关羽有好奇之心,今见关羽一刀重伤华雄,更是觉得自己眼光无恙,见许状叫嚣,策马向前,小眉毛一挑,扬声道,“小兵又怎样?久闻禁军将军许昊龙勇冠三军,殊不知竟是这种畏缩不前,偷袭伤人的鼠辈?”
“曹孟德,前番让你跑了,却是你好运,今日可敢与本将一战?”许状冷笑道。
“战就战,曹某怕你不成?”曹操也是血气方刚,被许状一激将,就挺马持剑,冲向了许状。
也幸亏他曹操出马了,不然接下来张飞就要破口大骂许状,见曹操出头,张飞黑脸上的愤怒缓和了些许,张飞走向关公,拉了拉关公的肩膀,谁料关公却坚若磐石,眯着眼,仿佛入睡了一般,张飞手上用了点力,还是拉不动,当下低声道,“二哥,日后在向这厮报仇,如今诸侯齐至……”
“三弟。”关公忽然从牙根蹦出几个字,“不杀小贼,二哥不退。”
“好!那三弟就给二哥掠阵!”张飞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先前还顾忌到大哥的颜面,但眼见二哥心志坚定,他这个做兄弟的岂能不帮衬?
于是,空旷的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曹操作为一镇诸侯与西凉军主帅战做一团,两军阵前各逞英豪,刹那间号角齐鸣,鼓声大作,轰隆隆作响,士气激奋,战团的旁边,两个马弓手持着兵器站在一旁,也不动弹。
诸侯联军的战阵当中,听闻曹孟德与董卓麾下第一猛将斗将,如此精彩的战局诸侯岂能错过?当下诸侯策马齐出,并鞍齐行,来到了阵前观望。
袁绍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马弓手装扮的关羽张飞,扬鞭问道,“这是何人?为何在战场观望?”
诸侯面面相觑,旁边的公孙瓒见状言道,“此是刘备义兄弟,关羽张飞。”
“刘备?姓刘?难道是汉室宗亲?”河内太守王匡惊讶的看向公孙瓒。
此时公孙瓒身后,刘备也跟随着,刘备应声而出,抱拳道,“却是,按照族谱备亦是汉室之人,中山靖王正是备的祖先,只是家道中落,不能闻名……”
“在下王匡,幸会幸会。”王匡立即敛容正色,朝刘备深施一礼。
其余诸侯纵然心中不愿,但这种情况谅刘备也不敢撒谎,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刘备见礼。毕竟是人家是汉室宗亲,哪怕家道中落,那也是汉室宗亲,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哪怕是四世三公的袁绍,见到汉室宗亲也得行礼。
见刘备被诸侯接纳,做兄弟的心里也开心,公孙瓒咧嘴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就在方才,玄德的这两个义兄弟联手重创了华雄,如果不是西凉大军赶到,恐怕华雄已身首异处。”
“哦?”
这时惹得一员诸侯出声,那人一双大眼,粗厚眉毛,瓜子脸,英武的硬气与飘逸的帅气糅杂一起,就连赵云在他面前都不能自称小白脸,此人白皙的脸庞犹如白玉般,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偏偏又给人一种极为刚硬的感觉,腰间悬着一口宝刀,目光泛着冰冷,浑身给人一股铁血军人的气质。
孙坚在扬州,荆州地区嚣张跋扈,见谁不顺眼就杀谁,那绝对不是吹的,自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张超,就是其中的一位,逮着机会岂能不嘲讽两句?
头戴赤厨帻,身贯烂银狮子头战甲,披着蜀锦百花披风,一身披挂,从头到脚都价值不菲。
毕竟人家也是刚刚斩杀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武装了七千江东子弟兵,要什么有什么。一直踊跃在与董卓作战的最前线。可惜在前不久被华雄安排得明明白白,硬是靠着自身的武力和西凉铁骑的冲锋把孙坚的江东军冲散,还险些要了孙坚的老命。
“你哦什么?听不懂人话吗?”广陵太守张超冷言冷语地嘲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