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从某种意义来说,并州官民日后可以过上超越当代的生活水平,吃肉……但吕布只是在这方面比较宽松,对于制酒方面,颁发了相应的政令,也就是禁酒令。
开什么玩笑,关中的饥荒很快就要开始,哪有粮食给你酿酒?
吕布早已经通过糜家的商业渠道大肆购买粮食,并州的钱库基本告罄,荀彧每天愁得头发都白了一片,幸亏有糜竺这个大土豪在,才能给并州官吏发放俸禄,否则并州内政系统就要陷入瘫痪。
糜竺这人,不光能够给吕布目前陷入的经济危机带来援助,糜竺其人也却有其能,他自从入驻晋阳后,就展现出比较强劲的内政治理才能,先是将并州现有的商贾走货郎召集起来,建立了并州商会,以糜家与张家,还有苏家三大代表作为领头人,分别是糜竺,张世平,苏双。这种豪华阵容几乎囊括了幽并徐青四大地区。
如果再加上冀州的甄家,扬州的吴家,荆州的蒯家,吕布就能建立起囊括整个天下的大商团。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蜀地的商团,因为蜀地的商团太多…
糜竺在治理商人的过程中被荀彧看重,直接从吕布那索要去,如今担任荀彧的副手,虽说没有官职,而且延误了担任河东郡丞的上任时间,但糜竺却乐在其中,拼了命的表现自己,挤入了并州的决策高层。
他的弟弟自然也随着糜竺对并州的付出地位渐渐提升,如今已经成为了吕布麾下亲卫营的副营正。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因吕布势力渐渐扩张,原本的百人亲卫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足有八百人的亲卫营,平时保卫吕布府邸安全,战时随吕布出征,贴身保卫吕布安全。
能够成为吕布亲卫营的一员,都是在狼骑营表现优异的将士,经过层层选拔和考验后才能正式成为吕布亲卫,而亲卫营主将之职,依旧由那个九原城守城小吏小六负责,官拜曲部督。
曲部督是牙门将之上的官职……牙门将的官职别看里面带着将字,但实际上也只是比百人将高,牙门是一种军营常用的防御工事,牙门将是指在牙门里负责指挥将士防御敌人的将官,牙门能有多大?能容下数百人已经不错,因此牙门将只是比百人将官职高一点,但后世不断演变,改为了牙门将军,才成为了杂号将军之一,也是低级将军,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而这,也就导致了一员大将前来投诚。
阎行是个谨慎之人,投诚之前,先叫手下将士投递请降信,他才引着大队人马洋洋洒洒地列在安邑城外,等待着消息,依旧骑着那匹短脚战马,阎行的内心无比忐忑,就像现代等待着成绩表下来的差等生,生怕在卷子上划上红红的叉,阎行亦是如此,牙门将与骠骑将军的区别,一个卑微到尘埃,一个耀眼如炽阳,难以相提并论,更何况以阎行对吕布的了解,如果被吕布接纳,那他未来的仕途将会一片光明!
成则前途无限,败……阎行连想都不敢想,他已背叛了韩遂,西面的地方已经没有他存身之地,如果吕布不接纳他,那他只能落草为寇,吃了上顿没下顿,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定麾下将士还会因不堪忍受而逃跑,到时……
“哪个是降将阎行?骠骑将军要见你!”城楼上,一员战将探出头,阎行撘眼一瞧,这人长得普普通通,无出奇之处,但那一身的战甲却无比精致,肩甲,胸甲,臂甲,腿甲,尽是放亮的银制战甲,披风更是夸张,上面涂绘着华美的百鸟朝凤图。
阎行不禁暗暗称奇,扬声叫道,“末将正是降将阎行,敢问壮士姓氏?”
“吾乃河东都尉糜芳,我家主公唤你进城,部众须在城门外候着!你可有异议?”
“正该如此,末将晓得,自是没有异议,尔等在此等候,无我军令,不可妄动,违令者死!”阎行回头瞪了眼自家部众,随后昂首阔步,走向安邑城。
城门已然大开,自有并州将士恭恭敬敬地将阎行引进城内。
不多时,阎行已然进了安邑城郡守府,一番通报过后,阎行整理仪容,大步流星进了其中,方入内,却见屋内正在议事,正中央有一尊青铜大鼎,里面蒸着鹿肉,肉香扑鼻,左右各列一排大将,都是战甲整齐,体型高大的并州战将,其中张辽高顺宋宪徐荣张燕徐晃等并州大将,樊稠张济胡车儿等董氏降将,八旗营蹋顿等异族大汉,各个气势十足,往那一站,犹如护法神将一般,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就连阎行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虽然他不认识这些战将,却感觉各个都不是善茬,当下阎行神情紧张,汗流浃背,躬身行礼道,“降将阎行,领麾下五千兄弟,前来投奔骠骑将军!”
原本稍微喧闹的大堂忽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阎行不敢抬头去看,但眼见吕布长久不回应,内心一片忐忑,果不其然,左手边战列之中,张辽皱着眉,冷冷的打量着阎行许久,当先发声道,“本将乃张辽,本将问你,你就是金城太守韩遂麾下先锋官阎行?”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狼骑营主将张辽张文远,久仰久仰,不错,末将正是韩遂昔日麾下先锋官。”阎行抬起头,正视张辽回答道。
“嗯。”张辽轻嗯一声,不再看向阎行,反应十分冷淡。
“听说你能在主公戟下撑过十数回合,可是属实?”宋宪也是征讨并州附近河东县城刚回,当下好奇的问道。
“侥幸而已。”阎行语气谦逊。
“怎么?看人家在主公手下撑二十回合你羡慕了?”魏续在旁边臊眉耷眼的调侃道。
“哼。”宋宪轻哼一声,抬起视线望向天花板,不再说话。
这时,对面的张济轻咳几声,言道,“阎行在西凉久负武名,英勇无前,有勇有谋,昔日董相亦曾招募其人,却被拒绝,后来跟随韩遂征战,与我等为敌,张某惭愧,远逊于阎行。”
“这么厉害吗?”魏续瞪圆双眼,诧异地打量着阎行。
“侥幸侥幸。”阎行虽然语气谦逊,但目光中已带了几分喜意,至少目前来看,吕布麾下的大将对自己都报以善意。
忽然,一身战甲的高顺开口,因其头部也被战盔笼罩,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为何背叛韩遂?”
“久慕骠骑将军盛名,特弃暗投明,前来投奔。”阎行恭敬的回答道。
高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阎行面前,沉声重复道,“…为何背叛韩遂?”
“...…”阎行忽然间不知如何回答。
“信中所言,韩遂派其侄替代汝先锋一职,将汝降职,韩遂何错之有,汝却因怒生恨,违背将令,袭杀主将,拢其余众,转投他人为主,此乃不忠,请主公斩之。”高顺转身向吕布拱手谏言道。
一语落地,空气都变得凝固,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张辽宋宪等人,闻言也变了脸色,带着嫌弃神情,看向阎行。
“不,信中亦曾言明,是他们先动的手,阎某为了保命,只能反击啊!”阎行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可真是飞转急下,刚才还一副欢迎架势,这会儿就要杀了他?
“一派胡言!一人独闯五千人战阵,斩杀主将,你没睡醒吗?”徐荣冷冷的说道。
阎行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值此时,高坐太师椅,拄着脸颊假寐的吕布睁开眼,淡然开口。
“非得搅乱本侯的美梦才罢休吗?”
原本还打算继续对阎行指责的众将忽然停住了口,恭敬的向吕布躬身齐声道,“末将知罪,请主公责罚!”
廷议睡觉,说出去也是荒唐,按照正常情况,高顺肯定会第一时间将吕布叫醒,义正言辞的劝谏,但现在高顺却无动于衷,因为吕布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始终在处理着安邑城和闻喜城百姓向浍水以北的城邑转移…可怜的吕布此次出征只带了贾诩,贾诩负责维持安邑闻喜二城转移的现场,凡事都要由吕布来做决策,比如这十万百姓去哪座城邑,那五万百姓去哪座城邑,其中浍水以北有不少城邑处于山林之中,这也太坑了……
假寐中的吕布早知道阎行的到来,但还是想看看他麾下这些大将的意见,果不其然,张辽对于阎行并不感冒,高顺更是直接就看穿了阎行追求名利的本质。
其实阎行追求名利,他吕布也不知道,倒是贾诩告诉的他,因为贾诩旧友,西凉名士阎忠在接触阎行的时候发现其对功名利禄的狂热。
“起身吧。”吕布直起身,缓缓走向阎行,阎行这才渐渐板直腰板,忐忑不安的看着吕布,吕布微微一笑道,“这战甲,太寒酸了,为本侯麾下战将,可不能穿这种战甲,有空本侯为你订制一套新战甲披风,送与你穿。”
“多谢骠骑将军!”阎行这才舒了口气,神情感激的拱手道。
“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性。你今投靠本侯,若你确有才能,战功卓着,本侯不吝封赏。不管你过去如何,但在这里,最好别耍花花肠,懂吗?”
看着吕布渐渐冷峻的脸,阎行心里一紧,忙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属下谨记主公教诲,不敢生二心!”
敲打过后,吕布仔细思考了一番,方才道,“嗯,如此最好,你既投奔与本侯,本侯也不会亏待你,你依旧为牙门将,先到黑山营任职,原本麾下五千西凉兵,一律扩充到八旗营,你可有不服?”
“听闻张燕有百万黑山军民,到主公麾下时尽数遣散,现只有近万黑山营,末将岂敢有异议?愿听主公安排!”阎行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
“主公……”高顺方要说话,就被吕布拍了拍肩膀。
“良禽择木而栖,阎行真心投靠,本侯起兵讨董,正是用人之际,若将其斩首,传将出去,还有谁能投奔本侯?此事切勿复言。”吕布淡淡道。
此话既安抚了高顺,也安抚了阎行,军中诸将闻言也对阎行再无敌意。
张辽见此间事毕,方才抱拳道,“主公,安邑闻喜百姓,须得半月,方才能够转移,若失了解县,西凉军长驱直入,恐有危机,应当增兵,否则……”
话说到一半,张辽瞥了眼阎行,不再说话。
“阎行已投本侯,不必忌讳,有话但说无妨。”吕布淡然道。
“喏。”张辽面无表情的抱拳,继续道,“狼骑营连同无当营,白波营,在浍水以北修缮工事,土城九座,屯守浍水河流平缓地带,此九座土城今已修缮一半,应当派遣精兵强将增援解县,减缓解县的丢城进度。”
河东之内,唯一能够进行防御的地点就是浍水,为了减少与马腾韩遂西凉联军冲突时的将士伤亡,吕布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御工事,同时抽空安邑闻喜的百姓,在安邑闻喜城内部修建了十几座的大型隐秘地窖,放置物资食物,以做隐藏军士之用,只待日后回攻之时,奇兵从内部攻打,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城中守军!
可惜此事是高度机密,吕布还没心大到将其说出来的地步。
“恩,言之有理。”吕布点点头,扫向众将道,“谁愿出战,增防解县?”
“主公,交给我吧!”张济大步走出,目光坚定的抱拳道。
……
汉初平元年十一月,并州军河东太守陈登溃败于弘农城,引军溃逃,固守华阴,借助六座牙门,三座土城接连,坚壁清野,至此西凉联军先锋庞德收复除了华阴以外的弘农郡城池,大胜而归。
同年十二月,并州军派遣张济为主将共计八千兵马,与西凉联军主将马腾率领的西凉军主力遭遇于解县之外十里处,展开激烈交战,马腾悍勇无双,临阵斩杀张济麾下十员战将,其后挥军掩杀,西凉联军乘胜追击,团团围住解县,围点打援,先后击败并州黑山营,白波营两大主力营,西凉军士气大振,包围解县两月,于初平二年五月攻下解县,主将张济败逃。同年六月七月,分别拿下安邑与闻喜,大军连连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