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射住阵脚后,自有大力士走出战阵,大声喊道,“敌将出来答话!”
“取本将兵刃。”徐晃沉声吩咐了一句。
亲卫恭恭敬敬地将开山大斧双手奉上,徐晃抬手拿起开山大斧,左右扭了扭脖子,翻身骑上了战马,忽然顿住,又嘱咐了一句,“把郑将军也叫出来吧。”
不出多时,旗门展开,徐晃与郑姜双马并行出了战阵,身后阎行庞德穆顺张希侯成曹性张牛角郭太等数十员战将紧紧跟在后面。
对面的旗门渐渐浮现出百骑身影渐行渐近,都是身高体壮的孔武大汉,当首一人面如寒霜,目似点漆,颧骨凸着,太阳穴努着,右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深可见骨的刀疤,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这道伤疤再加上手里那杆宽厚的缳首刀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
这员大将遥遥领先于身后的战将,一眼就看出其身份,正是幽州公孙瓒麾下得力干将单经,他扬声叫道,“来将通名!”
“骠骑将军麾下,徐晃!”
“镖旗将军麾下,郑姜!”
两位一营主将异口同声的扬声叫道。
“哦?何时女子也能出征为将?看来骠骑将军勇虽勇矣,却无识人用人之能啊,哈哈哈!”单经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扬刀指着郑姜大笑道。
郑姜本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而且女人的心思都是极其敏感,容不得他人嘲笑,眼见单经挑衅,郑姜岂能不怒火冲天?
“敌将够胆可敢与我一战!”郑姜也是不客气,提起单刀,遥遥指着单经搦战道。
“战与不战,先放到一旁,本将此次叫尔等出来答话,是替吾主问问尔等。”单经满不在乎的冷笑道,“你我二家,本是友盟,何故来犯?”
“受其禄,忠其事,本将也不知晓,只是奉命行事。”
“敢问何人允许尔等私自踏入幽州地界?可是奉了天子旨意?”
“本将奉命行事,天子并未下召。”徐晃如实答道。
“奉的是何人之命?来幽州所为何事?”单经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临行之际,公孙瓒与他有过谈话,在公孙瓒眼里看来,吕布和他毕竟曾有情谊,断然不会插手幽州之事,公孙瓒尚且以为是吕布派人来插手幽州的事,再度劝架,一如从前。
但公孙瓒也并非是天真的小孩,转念一想,如今两人都是一方诸侯,争权夺势之举是再正常不过,因此也嘱咐单经,若吕布有意向幽州宣战,接下就是,若不是,就以和解为主。毕竟公孙瓒也不傻,与袁绍宣战,他尚且有充足信心,但如果说是和吕布对着干,这...
武将的本性都是憨厚单纯的,就像历史上的吕布,傻乎乎的出去跟人家刘关张打,这换做现代人或者读书人,早就招呼张辽高顺并肩子上了。
徐晃亦是如此,撒谎对于他来说,确实困难。徐晃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答道,“我主临行之际,赋予沮公决策之权,因此,我等奉的是沮公之命,前来此处,将尔等驱逐出广阳郡。”
“哦......”单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双眸一亮,继续问道,“那骠骑将军派给尔等多少兵马呢?”
“无当营和......”
后面的阎行差点没从马背上跌下去,简直都要给这个脑瘫主将跪了,这种话都敢往外说?阎行连忙用铁矛矛端猛扎了一下徐晃坐骑的屁股。
战马吃痛,唏律律一声人立而起,徐晃被这么一打扰,晕乎乎的脑袋为之一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蠢事,连忙安抚好坐骑,然后板着脸道,“无当营和狼骑营和陷阵营和八旗营,我等只是先锋军,兄弟,咱们就是两军阵前打个招呼,至于跟查户籍似的吗。”
“上道!”阎行在后面竖起大拇指暗赞一声。
“呵呵呵。”单经舔着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转马回阵,“那就战场上见吧。”
“敌将休走!吃我一刀!”
郑姜手提单刀,猛然拍马直冲单经而去。
毕竟是吕布麾下大将,一营主将,郑姜的战马也不是凡品,同样是草原上的千里马,说实话,自从吕布打服了匈奴之后,仿佛千里马就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那马四蹄翻飞,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单经背后,仿佛千米的距离就像是一尺之间,瞬息可至。
单经骤然回身,缳首大刀在空气中划破一道涟漪,带着轻微的音啸声砍向了郑姜的脖颈,扭身蓄力,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讲究一个字,快!
任谁也难以想象,单经竟有这般反应力,顷刻间在场众人都鸦雀无声。
锵——!
刀与刀的碰撞,就是力与力的碰撞。
刀,乃霸气之器,只有善于力气之人才会将刀耍的如火纯情,而单经显然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名列前茅。
郑姜虽然也是用刀的,但她的刀是单薄的刀,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的刀更加像唐刀,刀身薄如蝉翼,锋利无比,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剑,而且是剑走偏锋。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郑姜仰起头,腰板极其柔韧的弯曲,脑袋靠到了马臀上,任由那杆缳首大刀从头顶飘过,双腿灵活的抬了起来,猛然上踢,直接踢中了单经的手腕。
但可惜,也不知是郑姜力气太小,还是单经的手太稳,总之这一脚就像踢到了铁板上,丝毫作用不起,反倒是郑姜身子一晃,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单经的那杆缳首大刀寒光湛湛,猛然劈砍在了马背上!金铁入肉的声音格外刺耳,下一刻战马人立而起,吃痛的战马猩红着兽眸,发了疯一样将单经胯下的战马撞飞,惹得单经也跌落了战马。
不过兔起鹤落间,双方就双双低落下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棋逢敌手,实际上是单经单方面碾压郑姜。
郑姜同样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分,仿佛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眼见着单经挣扎着站起身,连忙将手胡乱的向旁边寻摸,寻找自己的兵刃。
“敌将休要张狂!阎行来也!”
一身寒衣的阎行威风凛凛,骑乘着战马飞驰而来,掌中那杆铁矛犹如夜空寒星般,光彩烁烁,瞄准着单经的眉心刺去。
这一矛势必不能击杀单经,这并非是阎行武力不行,而是这远距离奔袭很难建功,但阎行心里依旧抱着击杀单经的想法出手,不光是为了救下郑姜,斩将这份功劳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致命的诱惑。
锵——!
金铁交鸣声响起。
单经与阎行普一交手,心下就是一沉,单经仔细打量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的敌将,内心一片沉凝,没想到吕布麾下竟然有这般武力的战将,就方才那一矛,出手干净利落,角度极其刁钻,若不是单经早有准备,恐怕就要被这一矛刺穿胸膛而死!
心里有了防备,接下来单经的出招也稳扎稳打,仗着自己陆战的优势,上蹿下跳,全神贯注的躲开阎行一矛接一矛的攻势。
什么是高手在此时也见了分晓。在古代,马上战将通常用一合来作为交手次数的统计名词,实际上也就是战马交错的那一刻,就在阎行与单经交错之际,连消带打,阎行已出矛约有五六次,招式连贯娴熟,犹如绵绵秋水般让人难以提防。
开什么玩笑!实力为何相差如此悬殊!
一个想法在单经的心里衍生,并且正在不断放大,将恐惧的气息填充到他的胸膛,伴随着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出手,他的呼吸也越加沉重,手上的缳首大刀也变得重如泰山,险些都要握不住。
光是短短的三个回合,单经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细小的汗珠,浑身已经被热汗所浸透,就像徒步奔跑了三英里一样。他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但在阎行面前就像一个弱小的婴儿般,连反抗的力气都显得那么低微。
幸好旁边的幽州战将此时也反应过来,一窝蜂冲了上来将阎行团团围住。
但见一堵人墙树立在单经和阎行之间,这时单经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暗叹自己没有与其斗将的明智之举。
忽然间,只听得人墙之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给本将死来!!”
砰——!
重物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打断了单经的思路,但见一具昔日同僚的尸体被狠狠摔到了他的面前,激起了一片灰尘,透过灰尘迷雾,单经看见阎行犹如杀神般挥舞着那杆铁矛,那双手臂挥舞的太快,就像长出了三头六臂,矛起时,就有一员幽州战将身死落马,看得单经冷汗直冒。
“单经休走!!”
这时,徐晃扬起开山大斧,伴随着宏亮的咆哮声,数十员并州战将犹如猛兽下山般朝着单经飞驰而来,场面过于恐怖,吓得单经肝胆俱裂,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自家战阵方向跑去。
“撤!”
在单经的带头作用下,一个个幽州战将也明白过来,催动着胯下战马急急忙忙撤退。可怜的单经,只能迈动着双腿逃跑,哪里追得上他的手下?
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单经的头顶,只听得身后马蹄声渐进,还有徐晃阎行愤怒的咆哮声,单经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忽然,模糊的视野里,一匹白马四蹄翻飞,渐渐出现在眼帘,向着他跑来。
“陈到在此,敌将休要猖狂!”
白袍、白盔、白甲、白马、白脸和银枪,这一系列熟悉的装扮仿佛从赵云身上拓印下来一样,小将陈到倒提一杆亮银长枪,催动着胯下白马坐骑飞驰而来。
一人一马一枪,迎向百倍敌军,这一幕仿佛激起了并州众将的久违记忆。
“真拿自己当吕布啦?兄弟们,给我杀!”张牛角满不在乎的大笑,扬起大刀冲向了陈到。
唰!
两马交错之际,陈到一挑枪花,拨开了张牛角的刀势,反手用枪杆狠狠地抽在了张牛角的腹部上,那瘦弱的身躯仿佛爆发出令人侧目的力量,狠狠一抽,竟然将张牛角壮硕的身躯直接从马背上抽飞出去!
下一秒,面如寒霜的陈到毫不停留,挥枪与阎行徐晃战到一处。
普一交手,陈到就感觉到两股巨力袭向胸前,舌头一甜,险些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陈到吃惊的看了眼阎行和徐晃,没想到并州军中随便拿出两员战将,竟然有着足以媲美二爷的力量!虽然是二人联手,但在陈到眼里,二爷就是不败的战神啊!
“敌将可通姓名!”陈到压下了胸口这股压力,沉声问道。
“徐晃。”
“阎行。”
徐晃阎行言罢忽视一眼,也不知是不屑于联手欺负小辈儿,还是有意将功劳让给阎行,徐晃骑马绕过了陈到,继续追赶单经。
“都给我停住!想要杀他,先杀我陈到!”小脸上,满是坚毅的神采,陈到抖擞精神,将长枪一扬,纵声咆哮道。“今日就让我陈到,会一会并州英豪!”
并州众将也是实诚人,眼见陈到有这种要求,自然选择满足。
当下,庞德阎行徐晃,张希穆顺郭太韩暹等将,就连受伤的郑姜都在一旁围观这场对于并州阵营来说首次的围殴......
说是群殴,实际上每个战将都是单独出手,一个个向陈到发起单挑,也就是传说中的车轮战。
陈到深呼一口气,将力气运到双臂上,力量一直都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但面对眼前的敌人,他必须使劲吃奶的劲,才能有机会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一双细长眸子打量着四周,他心里有数,如果被这群人围在一个地方,当精疲力尽之时,就是他殒命之日,这里,将成为他的葬身之所。
死?
陈到可不想死,在他的眼里,如果没能看着玄德公成就一番霸业,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提起缰绳,胯下坐骑唏律律嘶鸣着,咆哮间扬起四蹄,人立而起,在陈到的授意下,撒开四蹄就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