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丘陵,则负责埋葬已经故去的先人或友人,就拿单经来说,倒霉催的单经为了和徐晃拉开距离,离着三四里外,在一个犹如山峰般高高凸起的丘陵上建造了这座易守难攻的‘堡垒’,其恶毒之程度不亚于现代常说的坟头蹦迪。
严格来说,能在丘陵上扎营也算是个技术活。丘陵本来就是山丘的一种,丘陵并不高,一般海拔都在十几米,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面也是有不少树木花草,为这片乱葬岗平添几分大自然的气息,虽然有大自然的气息,但丘陵通常都被当做乱葬岗或者临时歇脚的地方,另外丘陵可比山丘高多了,上面平坦的平台更广阔,但同时,也更加陡峭,而且丘陵是几座小山丘连接在一起的,尤其是在深夜,看起来格外幽深恐怖。
这夜很黑,很安静,安静到灌木丛中嗡嗡的蝉鸣都清晰可闻,春回大地,又到了动物们最喜欢的交配季节,一年一度的交配盛宴在夜晚显得更加狂放不羁,比如眼前这两头没羞没臊的梅花鹿,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群不速之客惊扰了这两个为生命延续的伟兽,月色朦胧下,一个个弓着腰,几乎匍匐前进的汉子左手按着环首刀,右手臂按在地上,不断向前爬行着,幸亏这大草原的草丛还算给力,那及人腰的巨大草叶就像是天然的障碍物。
这群汉子每个人都穿着单薄的衣衫,在他们的身上丝毫看不见皮甲和铁甲的影子,领头的七八个汉子最是委屈,明明是虎熊一般的伟岸身躯,却硬生生要爬在地上学软体动物。
当首之人,将堪称人间杀器的开山大斧扛在后背上匍匐前进,忽然,他愣住了,扒开了眼前碍眼的草叶,他惊奇的发现.......
相隔仍有数千米,丘陵的山脚几乎就贴在他们面前,然而,前方的草地却像大稻一样被辛勤的农民伯伯割得连毛都不剩,数千米的距离,就算是肋生双翅,飞到丘陵上也会被发现,更何况眼前这个丘陵光秃秃的,就像个被扒光了毛的公鸡,连用来遮掩的小草都看不到几棵!
在大汉震惊中带着恐惧的目光下,丘陵上一个正在巡逻的幽州士兵像做贼一样,扫了眼四周,然后弯下腰将脚下的小草拔起,只留下带着泥土的草根留在土壤之中,然后......然后这小子脖子一仰,直接把这根草吃了下去!咀嚼了一阵后还一脸满足的舔了舔嘴角!
“天杀的,这群人是食草动物吗?”徐晃整个人都傻眼了,虽然他曾经在河东的时候也有过穷困潦倒的日子,但还没有混到吃草的地步。
“这让庞某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庞德用一副同情的目光去看着丘陵上巡逻的幽州士兵。
“少见多怪,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嘛,有草啃就不错了,以前我还吃过树皮呢,那滋味,嘎嘣脆。”郑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白了眼徐晃道。
“以末将愚见来看,此人虽面有饥色,脸色还算正常,应该不是经常吃草,幽州大营中肯定有粮草供应.......嗯,应该是粮草供应不足,这群人才偷偷出来吃草的。”阎行解释道。“阎某也是初到中......初到幽州,不过这种草应该是无毒的,只是不知道饱腹程度如何了。”
徐晃颇为语塞地扫了眼身边这群同僚,看来自己真的是少见多怪了,单从吃草这方面来看,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辈啊。
其实这真怨不着人家徐晃,徐晃是什么人?被魏武大帝曹操称为周亚夫的统军大将,但是......要知道一点,兵法在汉末的珍贵程度,不亚于现代获得一辆兰博基尼跑车,还是限量版那种来的容易。所以不管从什么眼光来看,徐晃都无法跟贫穷和吃草这两个字沾上边。
徐晃抬头看了眼天色,约莫估计,大概在子时,也就是凌晨一点的时间段,但这种时间段袭营,并非是明智之选。人在最困的时候,还是凌晨两三点钟,但他现在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这次袭营,只留下了张牛角郭太韩暹三员大将连同一万厢兵五千西河营守营,军中不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所以这一仗,必须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忽然,丘陵上传出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那阵阵刻意压低了音调的号角声,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士兵即将集结。
这么晚了,这群人要去哪里?难道发现自己了?
不可能,单经就算再没有脑子,如果发现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就在徐晃胡思乱想之际,丘陵的平台上,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驮着一员冷峻如寒冰般的青年战将徐徐从大营中出现,其后面跟随着一望无际的骑兵队伍,清一色的纯白战甲,胸甲上刻着复杂华丽的图案,亮白色的兜鍪上面还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格外的花哨,那整齐划一的长矛配短剑,再加上背甲上挎着的生铁硬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天下间最精锐的骑兵。
从后面快步走出一个身形单薄的中年汉子,朝着那员冷脸战将大声喊道,“子义留步!”
单经大营,能被称为子义,被称呼冷脸战将为子义,这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单经和太史慈。
“将军可有事吩咐?”太史慈拨转马头,任由一个个白马义从在他身边擦肩而过,他单手握着缰绳,马鞍上放置着浑身纯铁打造的长枪,明亮闪烁的胸甲前悬挂着宛如装饰品般的纯铁硬弓,再加上头顶戴的亮银兜鍪,身上穿着的亮银战甲,当一切都焕然一新,这个原本寒酸的冷脸小子竟然给人一种少年将军的英武之姿,让人望之眼前一亮。
“子义,你我本不相识,但你救单某一命,那就是单某的恩人,大恩大德,单某永世难忘,本不该叫你临阵杀敌,但奈何温侯账下兵强马壮,非寻常人所能敌,我欲速战速决,唯有袭营一途,单某疏于弓马,无法与并州悍将为敌,劳烦子义为单某上战场,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护心镜是主公临别之际相赠之物,今日赠与子义。”单经一番话语,倒是情深意切,说话间已经从胸前解开了护心镜,塞在了太史慈手中,随后深深稽了一礼,大声道,“壮哉子义!白马义从,乃我军精锐,虽有数千,可敌千军万马,今与子义共行,共谋大事!单某愿在这辕门下,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