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佩玉背上她的小包袱,再次晃晃悠悠回到了家。
贺老娘早早知晓她今日回来,准备好大菜就等着贺佩玉了。
顾奶团子握起小手手,一副心痒痒的样子踮着脚,眼馋这一桌大餐。
贺老娘端坐在一边,吊起一只眼看她,然后敲了她一个爆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吃得了,吃得了。”顾奶团子奶声奶气道。
贺老娘半晌无语。
于是又弹了她一下脑门。
“哈喇子都出来了。”
顾茜茜赶紧放下脚尖,摸摸嘴巴,根本没有口水,于是她恼羞成怒奶呼奶呼的,
“茜茜才没有呢!”
贺佩玉一进门就听到这声小奶音,搁下包袱,净完手把顾奶团子抱到座位上,
“馋了?”
顾茜茜一瞬间笑容灿烂,脸上的肉肉都轻轻抖起来了,
“茜茜好饿了呀~”
她抱住贺佩玉的手臂,甜甜的撒着娇。
贺佩玉闻言摸摸她的小肚子,确实不像平日里那般有些挺,于是望向贺老娘,
“那就吃饭吧。”
贺老娘抬抬眸,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美美一餐过后,贺佩玉把紧紧贴在餐桌上不肯走的顾奶团子扯开,
“好了好了,够了!”
贺佩玉的声声劝慰完全没进入顾茜茜的耳朵里,她把脑袋埋在深深的碗里,哼哧哼哧半晌。
废废在一旁瞧着,觉得它宿主现在特别符合一句话,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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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在众多学子的焦急等待中轰轰烈烈来临了。
衢县派来一众衙门官兵,监守着考场,一个个考生带上足够三天吃的干粮,排着队进入考场。
贺佩玉把考篮交给一旁的官差,又脱下外套让人细细检查一遍,才被放进去。
一般考试前都会例行检查,这是为了防止有考生徇私舞弊。
贺佩玉被分配到位于中间的小隔间,她眼神微微扫向尽头那几间靠近厕所的考试房,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用三天都闻着味道,很好。
“不!”只是有人绝望的仰天长啸。
贺佩玉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张简单的桌子和板凳,旁边还有一根蜡烛,其余别无他物。
这意味着贺佩玉有在这没有门的小房间里面呆上三天,晚上睡觉甚至都没有被子。
贺佩玉深呼吸,从考篮中拿出笔墨纸砚等各种物品,然后才开始答题。
试卷题量很大,而答纸只有寥寥几张,所以她每一下笔,都要斟酌几番,省的写错耽误了考试进程。
每到一定时间,会有专门的官差进来送饭送水。
贺佩玉好奇尝了一口,然后默默吐了。
真的很难吃!
前几问,贺佩玉都信手拈来,直至最后一题,贺佩玉细看之下,眉心一蹙。
这题目……
三天一过,贺老娘就领着顾奶团子和废废殷勤的等在院试门口。
以往考生考完浑身脱力、面白如纸,最后昏迷过去都例子不少,贺老娘生怕她女儿也会这样。
“嗨,早就让她锻炼身体,这混账东西不听我话!”贺老娘仿佛预料到她那瘦弱女儿晕倒在考场上了。
顾茜茜倒是维护着贺佩玉,“姐姐很厉害哒!”
“你别说话!”贺老娘暴躁地横她一眼,顾奶团子骤然闭上嘴巴,还顺带把眼睛闭上了。
废废“嗷呜”一声,看着它傻憨宿主眼一闭,摸空后一屁股坐在它身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瞳孔骤缩。
“对不起哦,废废。”顾奶团子赶紧爬起身,给它揉揉。
贺佩玉刚踏出考场,就被何兰拦住了,她神色痛苦不堪,眼睛里闪过无数惊恐,
“今年怎会多加一题呢!?”
贺佩玉扶住虚弱就要倒下去的何兰,赶紧询问,
“你没事吧?”
“没事……儿~”何兰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被她家奴仆一起扛走了。
等人走开,贺佩玉这才看见贺老娘她们。
贺老娘好似听见何兰与她的对话,燥郁的神情都谨慎下来,她颇为小心翼翼问贺佩玉的感受。
贺佩玉随手抱起脚边黏在她腿上的顾奶团子,声音坚定,
“放心吧娘。”
“欸,我放心,我放心。”猛地听到这句话,贺老娘笑起来,心中悬悬未落的石头终于下沉,浑身轻松。
贺佩玉笑笑,然后揉几下顾奶团子脸侧的肉肉,调侃着,
“几日不见,妹妹又好看了些许!”
“肿的吗?!”顾茜茜被她捏住脸,口齿不清。
“茜茜是最漂酿惹!”
她搂住贺佩玉的脖子,使劲贴贴蹭蹭。
“姐姐也漂酿!”
贺佩玉轻笑,伸手敲她脑后勺一下。
笨笨的、听不出画外音的妹妹也是最可爱的!
顾奶团子被这么一彩虹屁,一路上都把脸贴在贺佩玉的脸上,像是连体婴一样黏糊在一起。
“茜茜亲亲!”
“啪叽”一口亲在贺佩玉脸上。
贺佩玉摸一下脸上湿润的口水印,一时无言。
“大人,您这边请!”刚从考场走出来的威严女子被衢县县令恭迎相送。
她肃穆庄严的眼神不咸不淡瞥一眼贺佩玉那个方向,随即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这是谁,好生的威严!”有人问道。
“听说是上面派下来的,谨遵旨意调查考卷泄露之事。”
“你怎知?”目光惊奇。
“嗨,我有门路……”
清冷松香被点燃,袅袅香烟飘起,熏着整个房间。
“李县令,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蒋毓身着一袭黑袍,吹开茶杯上的浮沫,声音在热汽中有些不清。
“您过谦了,过谦了。”衢县李县令抹抹额上的密汗,两股战战。
蒋毓将她略发着颤的双腿看进眼里,随即放下茶杯,碰撞声清脆悦耳。
李县令当下把头低地更矮了。
“殿下既告知我衢县亦有情况,却也只是两三分猜测,县令不必如此担忧。况且我已谨遵旨意在试卷中多加了一题,其中如何辨别,相信李县令心中有数。”
李县令抬头想看清蒋毓的神色,触及她眸中深不见底的深邃,顿时吓得一颤,脸上肉抖几番,狠狠垂下头去,
“是是,下官知晓,知晓。”
想来,这卷子不能只靠她自己的喜好来,还得参照蒋毓加的那道帖试,如此对衢县的考生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