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我不是安、安遥,我我只是恰巧与长姐生的差不多罢了……”
女子一身素简蓝衣着装,听到贺佩玉的声音,顿时脸上一片慌乱,抱住包袱的手指不断绞紧,勒出一块块白痕。
她皮肤稍有些黑,但依旧能看出与安遥相似的轮廓。
长姐?
贺佩玉心里顿悟些许。
“各位秀才可要坐稳了,路途上奔波劳碌,照例是要太阳下山才能到达省城了。”
车外传来马夫的声音,贺佩玉顺势坐到位置上,把包袱搁在座位底下。
这些马车是专门为这些考生设置的,每次一到秋闱前后,这条官道就显得格外热闹起来。
贺佩玉对面就是那名与安遥相似的女子,因是背对着窗口,贺佩玉的目光时不时会从对方那处窗口扫过去。
女子好似十分害怕,一触及贺佩玉的视线便立马低垂下脑袋,手指发白。
贺佩玉轻眨一下眼眸,余光中看到她的动作,这才缓缓把车窗外的目光投向她。
那人等了片刻,或是以为贺佩玉回避了眼神,这才悄悄抬起头来,没成想一来就和贺佩玉当即对视。
“嗬!”
贺佩玉听到对面传来不小的一声惊呼,然后好似要把头给埋起来一样使劲低下脑袋。
贺佩玉:……
??
她和对面那人并没有见过面吧?!
这样一搞,好像她在欺负人似的。
贺佩玉抬起指尖,抵住膝盖轻轻敲了敲,定定盯着对面那人,没转移开视线。
那人:!!
接下来贺佩玉就看到对面的疑似安遥妹妹,一阵抬头一阵低头,看的她都要怀疑对面会不会把头给甩掉。
“你认识我?”
贺佩玉开口,率先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
那人没说话,只侧面望过去的睫毛猛地挥动一霎。
贺佩玉好整以待,嗓音清冷淡漠,直直看过去。
“长姐婚宴上见过贺案首。”
她声音细细小如蚊蝇,要不是贺佩玉仔细去听都听不见。
哦?
见过她?
也识得她的姓名与身份。
贺佩玉倒是对她有些好奇了。
毕竟她院试出红榜那天并没有去现场看,况且就算见过她脸的人可能也无法把她与榜上的名字对上号。
“何、何小姐跟我提起过你。”安静稍稍提高一点声音,快速瞄了一眼贺佩玉。
所以她才因缘际会识得贺佩玉。
贺佩玉挑眉虚眼瞧她,没甚么情绪波动,
“你与何兰认识?”
她竟没有听过何兰说起过。
安静骤然摇头加摆手,“没没没、没有,只是点头之交。”
贺佩玉恍然似点头,没接声。
安静见状胆子略略大了一点,她主动向贺佩玉搭话,只是脸上涨红一片,羞赧极了。
“贺小姐,很厉害。”
明眼人都能听出安静话里对贺佩玉的崇拜与敬佩。
贺佩玉依旧没甚么表情,甚至面色更平静了一点,
“多谢。”
听到贺佩玉回话,安静顿时羞涩猛然点头附和。
贺佩玉见她这样,也就随口乱扯一个话题,
“你与安遥怎么没有一同去省城?”
她听说考了三次的安遥这次考上了。
本来何兰也该同贺佩玉一起去,只是她新婚燕尔,只道推迟些时日,如此贺佩玉只能自己先走。
安静脸上笑容一僵,然后掩饰性地撇了一下头,
“我父与母亲多年未见,年后我才陪父一起侍奉在母亲身边,因此长姐对我或是有些疏离。”
贺佩玉了然,淡淡朝她颔首,涉及到家庭私事,她便不再提及。
安静似是没有料到她不再说话了,于是跟贺佩玉做自我介绍,
“我、我叫安静。”
“我是贺佩玉。”
……
随后便是一阵无话。
**
如车夫所说,马车最终在太阳落下不久后到了省城。
长沙郡中分布二十多个省城,各个省城下大大小小又有许多县,她们衢县的省城便是恒都,也是长沙郡内第二大繁忙经济体与政治地。
要真算起来,恒都与长沙郡的省会城市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贺佩玉在恒都见识到了这般繁华昌盛、喧嚣热闹的百姓生活。
还有更庞大的秀才群体。
秀才在恒都不算得稀罕物种,毕竟人家文化实力强,状元都出过几次。
在今年秀才圈,衢县里也就贺佩玉与安家姐妹知名一些。
当地政府没有给备考的秀才们设置专门的下榻处,但也提供了些便宜住宿场所。
只名额有限,还轮不到衢县考生来挑选,就已然没了。
众多考生有不少家贫者,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难看的如丧考妣。
贺佩玉混在其中,倒是一贯镇定自若。
安静本也在这,但不久就有人来找她,贺佩玉见她怯怯懦懦争论几句,便依言随人走了。
她随意瞟了几眼,猜测可能是安家人把她叫走。
眼看着不是考生仗着人多开始耍赖要求免费住宿,贺佩玉不想掺和进去,偷偷趁乱就往其他地方走。
她随便挑了一个看得顺眼的客栈,熟练的把银子丢给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小二,
“住店。”
“好嘞,客官您请!”
店小二喜笑颜开引着她往二楼走,进了一所干净整洁的房间。
“天字二号房,客官您看要点什么?”店小二询问道。
贺佩玉没甚么要求,只道每日定时送餐便可。
“对了,这朝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我刚到恒都,在路上时不时就听有人讲起过,面子薄却不好刻意上前询问。”
店小二扬眉一笑,“这您可就问对人了,我们昌盛客栈就属消息最灵通。”
贺佩玉笑笑,至于信不信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您知道我们恒都位于长沙郡,而长沙郡又贴近京都建曜,所以事事都是我们最先知晓。”
“听说最近这朝廷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店小二嘿嘿一笑。
“哦?说说看。”贺佩玉见她如此说,提起了点兴趣。
店小二悄悄靠近贺佩玉,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太女上个月新纳了一任侧君,那侧君出身低贱,但直至前段时间才发现他是往日辉煌不可一世的秦家之人,如今朝廷上下都在说嘴呢!”
“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贺佩玉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