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识天启逛学堂
明德五年五月二十一微雨蒙蒙
临近六月，雨，有一些冷，也有一些冰凉，给这酷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意。
路上行人躲在附近的茶楼，酒楼中，聊着天下的故事。
不时可以听到天下第二这四个字，这是酒楼如今最火的话题，也是说书人最喜欢的话题。
因为，挣钱。
也因为，客人爱听。
少年出江湖，仗剑走天涯，傲剑英雄宴，一剑毁半城，视剑仙为敝履，一举登顶冠绝榜三甲。
这一个个故事，像传说，也像传奇，吸引无数的少年趋之若鹜进入江湖，成为那江湖客。
天启城。
两把油纸伞，一名负剑少年，一名持枪男子，行走在天启空旷的玄武大道上。
步伐轻盈，雨水落而不沾。
“怎么样？听到别人在讲你的故事，有什么感觉？”
少年摇头，漠然。
“刚开始还好，现在，觉得也就那样。”
持枪男子笑道。
“那是因为你就是故事的主角。若这是别人的故事，只怕也会心生向往。”
少年微微点头，将油纸伞调整了个姿势，
“三师兄，你说的对。扬名江湖，的确是每个少年郎的梦想。”
此二人，自然是墨千殇与司空长风。
昨日定下今日之约，司空长风一早就来找墨千殇。
雷梦杀与李心月一个是中军大将军，一个是青龙守护使，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因此照顾雷无桀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李寒衣手中。
对此，李寒衣欣然接受，毕竟她也不喜欢出门，更喜欢练剑。
告别李寒衣，两人离开雷府，向着天启最有文化的地方走去-学堂。
学堂，又叫稷下学宫。
六年前，这里的祭酒叫李长生，是天下第一，撕毁武榜的那个。
他的弟子，位列北离八公子，除了卿相公子谢宣，其余尽皆是他徒弟。
那一年，他打了上任大监浊清公公一掌，又打了国师齐天尘一掌，一个人从北离皇宫走出，带着百里东君离开了天启这座城。
自此，学堂换了一个新祭酒，而李长生也化名南宫春水，去了雪月城。
时隔多年，南宫春水的弟子再次踏入学堂。
当年行事乖张，一切随心的学堂，如今家事国事天下事，声声入耳，有了学堂真正的模样。
若是李长生回来，不知是否会砸了这个学堂，亦或是感叹，一切都变了。
此刻。
两人来到了学堂门口。
“师弟，这里就是稷下学宫，当年东君就是从乾东城千里来到这里拜师的。这四个字，是师尊亲自题的。”
墨千殇看了那稷下学宫四个大字，似乎看到李长生写下这四个字时的放荡不羁。
“师兄，能进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
托司空长风身份的福，两人进去无人阻挡。
一名背着书箱的儒雅男子迎面而来。
“墨千殇，好久不见。”
墨千殇微微有些意外，
“咦，谢宣，你怎么在这里？”
对此，司空长风有话要说了。
“千殇，谢宣是稷下学宫的下一任祭酒，你不知道吧？”
墨千殇微微摇头，
“我的确不知，那这一任的祭酒又是谁？”
司空长风微微躬身，敬道。
“陈儒先生！”
少年一脸迷茫，好奇一问。
“陈儒先生？”
谢宣仰头微微一笑，
“我和我的小师叔出自山前书院，我师叔是上一代守山人，而我，是这一代的守山人。”
少年又疑惑了，因为又是他没听过的地方。
“山前书院？”
司空长风笑道。
“山前书院，在哪里没人知道，但听说里面出来的人，个个才华横溢，最次都能做到府尹级别。但奇怪的是，里面出来的人，却从不说自己出自山前书院，这也导致很多人知道这个地方，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
谢宣笑道。
“书院有规矩，当了官，便不能提自己出自山前书院。”
墨千殇沉默片刻，看了谢宣一眼，突然道。
“是怕官场的污浊之气，影响了山前书院的名字对吗？”
谢宣微微点头，
“然也。墨兄，自无双城一别，快一年了吧，我送你的那本书山海见闻录，你看了吗？”
“看了，里面的传说光怪陆离，许多听都没听过。比如尸棺沉海，箭羿逐空，无首夜渎，日炎夜寒等等，闻所未闻。”
“墨兄，记住它，那本书是我从书院中带出来最古老的书之一，里面的记录虽然光怪陆离，但若你未来要去十万大山，应该会用到。”
“好的。我会记住的。”
谢宣微笑让开道路，一伸右手。
“我小师叔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进去吧。”
墨千殇看了司空长风一眼，一脸疑惑。
司空长风对此，早已免疫。
“陈儒先生，高人一个，他们这些人好像都未卜先知一样，你慢慢的就习惯了”
走进。
书院的弟子都认真的温习功课。
莘莘学子，朝日初升。
学堂内。
一名白衣白衫的男子正朗读四书之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男子很儒雅，气息和谢宣很像，他像一个读书人，或者说读书人就是他。
男子看了三人一眼，并未直接走出，而是接着读，直到一炷香后。
读完，他才走出。
三人因此整整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师叔”
“嗯”
男子对谢宣微微点头，
望向墨千殇，露出和蔼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墨千殇？”
在这种大儒面前，墨千殇不敢自傲，
“是的，先生。”
男子拿出书，放在墨千殇的面前，
“看过吗？”
墨千殇看了一眼，上书两个字：大学。
点头，
“看过。”
男子点头，笑道。
“好。以后有空可以到学堂听课，我会吩咐他们，你可以随意进出。”
说完，男子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小谢宣，你带他们四处转转。”
“是，小师叔。”
墨千殇一脸懵逼，他不明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怎么问了几句话，就结束了。
谢宣看出他的疑惑，笑道。
“小师叔本来要劝你不要随意出剑，但他看到你以后，发现你虽有杀意却无杀心，所以他不需要再劝你了”
墨千殇疑惑道。
“这就看出了？”
“当然，师叔读书万卷，识人无数，自然不会看错。”
司空长风微微一叹，
“这话倒是真的。我当年也是受到陈儒先生的指点，才学会长短枪的。若不是先生，我也不会在枪道上走出自己的道路。他，是师尊称赞过的人。不过除了书院教书，先生不会管其他事。”
墨千殇若有所思，
‘陈儒先生....’
三人逛了一会儿，午时，离开了学堂。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
“雕楼小筑，喝酒”
“什么酒值得专门去喝？”
“秋露白”
谢宣微微一愣，一脸笑意。
“长风兄对当年之事，还耿耿于怀啊。据我所知，本月秋露白供应的时间早已过去”
“屋顶上不还有一瓶六年的陈酿吗？”
谢宣仰头大笑，
“看来我今日也有机会一品这天启最好的酒咯”
墨千殇一脸茫然，他知道天启有天下一等的好酒秋露白，但关于这雕楼小筑的事情，却闻所未闻。
自然也不知道司空长风与这雕楼小筑的故事。
当年，司空长风初来天启，少年冲动，开口就要秋露白，而这秋露白是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当日自然没有。
司空长风一气之下，要抢那屋顶的秋露白，那屋顶的秋露白每个人都能抢，但必须凭本事抢，输了就要留下一样东西。于是司空长风输了，留下了银月枪，后来百里东君替他出头，比酿酒，酿制了七盏星夜酒，才赢回来，那一壶十六年的秋露白也进了百里东君的口中。
而这事，司空长风也一直记在心头。
后来他当上了朱雀使，这事也不了了之。
而如今的楼中酒，就是那年之后，重新挂起的。
雕楼小筑。
天启一等一的酒楼，客似云来，宾客爆满。
这样的酒楼，能来的自然就是世家贵族，豪门大派。
这里的人，彬彬有礼，这里的人，人之上等。
三人走进，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此刻客人已满，小二有些倨傲，也有些谦卑，亦有些眼力。
看到三人的样子，小二并未露出鄙夷的目光。
微微躬身。
“三位客官，今日客满，请择日再来。”
面对有礼貌的拒绝，谢宣上前，恭敬有礼，
“我们有位置，在那里，”
右手一指，指向大厅内唯一的两个空桌子之一。
小二面露难色，
“这，不瞒客官，那个位置您坐不得。那是为贵客留的”
谢宣点头，亦不解释，而是来到桌子旁边，轻轻倒出一壶茶水，用手在桌上写出四个字：雕楼小筑。
与门口的牌匾一模一样。
小二因茶水而产生的怒气骤然消失，留下的只有十二分恭敬。
“先生请”
谢宣朝着两人招手，
“来，坐这里”
这个举动，令全场骤然安静下来。
这个位置，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能坐上去了。
墨千殇疑惑的看向司空长风，却被司空长风一把拽过，坐下。
“既然谢宣说能坐，那就肯定能坐，管他的。”
墨千殇无奈摇头，
“谢宣，这个桌子有什么意义吗？”
谢宣摇头，淡然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专门为小师叔留的而已，我模仿小师叔的字迹，他们自然看不出来。”
墨千殇哑然，
“这，不好吧？”
谢宣笑道。
“小师叔既然让我带你转转，那你就是他的贵客，这雕楼小筑的位置招待他的贵客，又有何不可？”
这时，小二再次过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吃食？”
谢宣望向司空长风，
“你点！”
司空长风愣了一下，满脸疑惑。
“为什么要我点？”
谢宣双手一伸，坦然自若，又心安理得。
“我还没成为祭酒，没钱。墨兄弟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他出钱，所以就你点，等下你出钱咯”
司空长风顿时翻了个白眼，
“和着你没钱，才让我点菜！”
谢宣犹豫一下，
“要不？我让墨兄点？”
“别别别，还是我点吧，师弟一看就没什么钱！”
墨千殇微微尴尬，他兜内的确空空如野。
不过，尹落霞临走前给了他一个精致落霞玉坠，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听说可以去知名的赌坊换些银子。
“月黄昏，云天鸡，地里松，天玉落。就这些吧。”
小二听完，继续问道。
“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司空长风此刻终于等到，满脸笑意的说出三个字。
“秋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