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得失（一）
“给我拦住这个疯婆子！”山神庙前，李婆婆怒火中烧，声词俱厉地向李家男丁下令道。
“我的孩子就在里面！让我进去！”肖婆子仍是不肯放弃，一边嚎叫着一边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
然而力量相差悬殊，肖婆子终是拗不过几名李家男丁，只得不甘地吼叫着：“你们让我进去！我的孩子就在里面！”
“胡闹！山神大人面前岂容你放肆！”李婆婆大怒，立刻向李家男丁下令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她拖走！”
“是！”
那几位李家男丁听到后，明显也是下了狠心，强行用蛮力将肖婆子拖走。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啊…”肖婆子眼见力不能敌，又心有不甘，遂转而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看到肖婆子终是被李家人拖走后，围在山神庙前的村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肖婆子也是可怜，孩子丢了，到现在也没有个下落。”
“不光是她，听说咱村里人的孩子都失踪了？”
“是啊，抱上来的孩子无一幸免。”
“该不会都被那山上的鬼怪给抓去了吧？”
“可别说无一幸免了，李家的孩子还不好说呢。”
“哼，那李家倒是人丁兴旺，这些年恶鬼闹得厉害，也没见他们少几个人。”
“唉，李家人什么时候管过咱们外姓人死活？”
柳梦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些村人不仅看着眼生，而且人数也多了不少，想是后来才赶到山上来的。
从村人的言语里，柳梦生也能听出来李家在村中势力颇大，但似乎与村民之间积怨已深。
“芹儿呢？怎么还没来？”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村人的议论，李婆婆十分急切地询问着。
“来了，来了，阿壮带她来了，”她身边的李戍山伸手指向远处，连连回答道。
柳梦生回头望去，只见人群末尾，阿壮提着猎弓缓缓走来，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好像是在警惕着，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警惕什么，而芹儿正低着头紧紧跟在阿壮后面。
“快带她过来，”李婆婆立刻命令道。
“让开，都让开！”
数名李家男丁听罢便前来驱赶围在庙门前的村人，想是要去迎芹儿过来。那些村人虽然对李家有所不满，但也不敢违逆对方，很快围观的村人就顺从地让开一条路来。柳梦生则是借此悄悄退到人群外侧，若不是那山道艰险，柳梦生甚至有趁现在就脱身的冲动。
虽然前方已经没有人群阻碍了，但阿壮还是十分谨慎地缓缓前进，而曾经与这位猎户多次僵持过的柳梦生一眼就看得出来，阿壮这是为了能快速开弓将箭矢射出。只不过，柳梦生十分疑惑这个猎户似乎对村里人也不是很信任。
“阿壮快点，快点过来，”另一边，李婆婆殷切地唤道，但目光却是始终落在芹儿身上。
阿壮听到李婆婆的呼唤后，稍微加快了脚步，但仍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阿壮啊，还是你靠得住，”待到猎户走近，李婆婆就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只不过她却是径直走去拉住了芹儿，“芹儿，快跟老婆子我进庙里去。”
说着，李婆婆就拉着芹儿往山神庙，芹儿眼神慌张地望向阿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阿壮也只是沉默地向她点了点头，芹儿见了便又低下头去了。
“好好看着，别让外人进来，”李婆婆走到门前向李戍山嘱咐了一句，就拉着芹儿进到山神庙里去了。
庙门重新掩上，李戍山仅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十余名李家男丁便在门前列作两排，挡住庙门，而其余的李家人则是纷纷沿着外墙依次站好。
看这架势，李家是不打算让其他村人接近山神庙了。
“诶，你说李家这要干什么？”
“哼，谁知道呢。”
很快村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但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靠谱的猜测。
而柳梦生苦思冥想一番后也觉得十分疑惑，李家这般明显是发生了何种大事，但从李婆婆的反应又看不出这事是喜是悲。
柳梦生忽然想起在李家祠堂遭遇猫脸怪时，闻到了淡淡血腥味。莫非那惨烈的凶案是猫脸怪所为？柳梦生心中有些后悔当时轻易放走这邪祟了。
那村中丢失的孩子呢？柳梦生隐隐觉得事情不妙，当时自己进入李家祠堂，里面的孩子已经不知所踪了，而后就在门口看见了猫脸怪。
那李家女眷的孩子岂不是已经惨遭毒手了？柳梦生心中一沉，但随即又觉得不对。若是李家的孩子遇害了，李婆婆又为何要这么着急地叫芹儿过来？再说，芹儿的孩子不是已经被山上的恶鬼抱走了吗？孩子的父亲大牛还为了寻找孩子而遇害了。
柳梦生苦思冥想一番，终是没有任何头绪，遂决定静观其变。
不知是抱着相同的想法，即便李家人严加把守，很多村人还是选择等候在山神庙外。这倒是方便柳梦生继续观察了，不然若是只有自己一人等在山神庙外面就显得太过突兀了。
不过，李婆婆带芹儿进了山神庙之后许久都没有出来，甚至有不少村人已是失去了耐心，纷纷回去打点自家营生了，只有那些丢了孩子的村妇以及游手好闲的人始终等在庙门口。倒是猎户阿壮也神色紧张地等候在门前，甚至全然没有注意到柳梦生的存在。
这庙里究竟发生什么了？柳梦生仔细回忆自己在山神庙里的所见，总觉得没有何事能让李家人在里面逗留如此长的时间。
“诶诶，李婆婆出来了！”
直至天际露出一线光亮，山神庙的大门终于被推了开，李婆婆率先从中走出，其后是抱着孩子的李家女眷。
昨夜这些孩子究竟藏在哪里了？见此，柳梦生不由讶异，他确信这山神庙里除却供奉李家先祖的祠堂，便无其他容身之所。
然而还未等柳梦生想明白，让他更为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在李家女眷后面，芹儿也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