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后的夜格外漫长，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的天色也已完全黯沉。
莫拉斯在烧得通透的钢材上加注了些许碳粉，草木灰等，用泥浆包裹，重新放在熔炉中煅烧。再挥锤敲打，剔除溢于表面的杂质，这个步骤，他反复重复了很多次。
一番敲打，钢材已经被炼出刀的初型。
而雪原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御田现在的情形已经十分凄惨，几乎变成了一尊血葫芦，被殷红覆盖了上半身，遍体的骨骼经络都在悲鸣抗议。
一次次的冲击，都会被凯多狼牙棒上沛然莫御的巨力击得凌空倒退，双手虎口撕裂，剧痛伴随鲜血流淌，天羽羽斩和阎魔好几次都差点脱手飞出。
“呼～呼～！”凯多同样不好受，他引以为傲的龙鳞防护在流樱霸气面前形同虚设，腹部至胸膛处更是被撕出了同花之都那次一样的巨大十字型伤痕，随着他的喘息不断开裂，又收合。碎裂的鳞甲内皮肉翻卷，肌腱断裂。至于此前其他位置已经自愈复原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不少叠加的。
“唔啰啰啰～痛快！”
凯多已然退出了人兽形态，体内的拟巨魔脏器搏动间修复着大量伤势。
先前经历的战斗中，对手要么太强，要么太弱，凯多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尤其是已经初步掌握霸王色缠绕的御田，令这个怪物武士更加如虎添翼！
“呼～呼～哈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啊！凯多！”御田与凯多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天上有满月，地上有强敌，要是能有酒就更好了，不过你们和之国的酒，味道寡淡得像水一样，没什么意思。”
“谁说和之国的酒都很寡淡？！”
清朗的声音传来，霜月牛丸踏着风雪走上前来，手中拎着两个常人高的大桶，远远的分别丢给了凯多和御田。
“这是铃后的泡盛酒，你来尝尝吧！”
凯多与御田战斗多时，也都有些口渴难耐。现在霜月牛丸慷慨赠送了美酒，也不再客气，同时放下武器，拨开塞子仰头饮下。
只觉一股火辣醇厚的液体，如一线火流从喉咙直烧到腹中，五脏六腑都被浸透。
“好酒啊！”凯多畅饮后，仍然觉得甘冽不散，先前受过的所有伤痛都浑然不觉。
“御田，你老爹可真小气，明明有这么好的美酒，却一直不拿出来待客。”
“嘿嘿，现在我们手中的泡盛酒可不是经常就能喝到的啊。”御田朗笑着：“这是铃后的特产，只有在铃后这片土地上才能酿成，不但材料珍贵，时间更是最佳的催化剂，这酒是越老越醇厚，口感更佳，比如你我现在喝的这个，足有五十年历史了！”
“不错啊！御田，难得你朋友都拿出来这么好的酒助兴了，那我们的战斗，也该分个胜负了！”凯多将剩余的美酒一饮而尽，空桶抛开，低头吐出一口浊气。脊背弓起。周身在风雷涌动中重新覆盖了一层龙鳞。
御田也将喝干的酒桶扔掉，踏出步伐，双刀摆开架势，如一头下山狩猎的饿虎。
双方之间的气势不断攀升，最终达到了极致，猛地发出一声嘶吼扑向对方。
凯多的块头虽大，速度却丝毫不让，手臂一振，弥漫的风雪被他的狼牙棒裹挟着，竟然像舞动的两条银龙，绕着棒顶盘缠。
御田也放开了，招式不再多变，而只剩下最基本的目的，以浑厚的力量劈砍斩击。
两人的战斗也变得返璞归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雪地上一声声沉闷的金铁交鸣，暴走狂乱的力量顷刻涌向四面八方，无数道红黑色闪烁的雷电连绵不绝，那是震天撼地的霸王色在相互裹缠碰撞。
不知不觉间，天色又渐渐明亮。两人你来我往已经又斗了几百个回合，身上的伤势都在积累，却仍然还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平原上的积雪，被两人一次次霸王色碰撞产生的气浪反卷而起，随着呼啸的狂风抛到高空，竟然形成两股数百米高的冲天白浪，裹着光月御田和凯多的身影，声势极为浩大，如两头巨大的雪兽互相撕咬剪扑。
浓郁的雾气徐徐升腾，弥漫至空中，重新遮蔽了天堑之中投下的月色。
霜月牛丸就站在远处的雪地上观望，目不转睛，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来说还无法参与，可是就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受益匪浅。哪怕是眼睛发酸，腿脚冰冷麻木，也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一天一夜过去，最终还是凯多的体力更胜一筹，两个人最后一次碰撞过后，御田先行一步向后跌倒，身体大字型舒张开。
“呼呼……哈哈哈哈！”御田剧烈的一边喘息一边大笑，尽管几次他都想爬起来，但已经耗空的体力和哀鸣不已的骨骼筋络都在拒绝这个要求。
“呼～呼～既然，输掉的话，那就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出国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对于胜负他却毫不留恋，十分坦然的接受失败。
“唔啰啰啰，能战斗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已经很厉害了啊。”光是这份心态便让凯多佩服不已，如果现在倒下的人是自己的话，他大概率会一时难以接受吧？
“光月御田，老子认可你了！和我一起出海吧！！”
“嗯？！”光月御田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当然马上就又倒了回去：“你开什么玩笑？刚刚的战斗可是我输了啊！”
“输赢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我也快极限了，再来一场也未见得谁输谁赢。”凯多直截了当的宣布结果。
“休整几日下来，想来也该到重新启航的时间了，我要到外面的海上去建立一个新的海贼团，你和我一起来吧，从今天起老子带你外出闯荡，你就是老子的大副（左膀右臂）了！”
“啊这……其实带我出海闯荡就可以了，我对职位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对凯多许下的承诺，光月御田一脸嫌弃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当就当。”凯多坐在他的身边：“有朝一日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了，随时离开，我也不会多做挽留。”
“也就是说，这下我终于可以离开和之国出海航行了吧？！呜呼！万岁！”御田双手举起，如若不是他现在筋疲力尽，估计已经要手舞足蹈了。
“没错，你就好好期待未来的海上生涯吧。不过御田，世事无常，外面的世界可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凯多告诫道。
“没有关系，只要能出海，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随波逐流的！”御田此刻一门心思全在出海上，其他的早就自动省略了。
凯多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遵循原来世界的历程发展，现在由自己带御田出海，足足比原作提前了接近十年。
当然就像御田自己说的，随波逐流。已经做了，那后续的发展是否变化，剧情是否崩坏，对他来说也都是无所谓了。
只愿御田能够看清世间真正的道理，归来时不再像原来那般愚蠢了。
……
莫拉斯推开锻造工坊的大门，茫茫雪地里，只有霜月牛丸的身影，他将手中研磨过，完成最后一步铸造而成的名刀就手交给了他。
“莫爷，这……”
“拿着吧，霜月家的小子，这把【虎彻】是你的了。”
“？？？”霜月牛丸一时不解：“这不是您老铸造给凯多的刀吗？”
“对那个牛头小子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了一把更好的名刀吧。”莫拉斯负手而立，仰面望着铃后风雪退散后，天边泛起的黎明。
“喂，霜月家的小子，你和老夫过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这把名刀的保养方法。你们的老泡盛应该还有吧？开一坛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