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牧夫人不解的问道。
“莫要问为什么!”
蓝玉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婢女刚送上来的冰镇酸梅汤,又看着牧夫人,笑道;“咱的夫人呐。”
“这事你先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到时你自可知晓。”
牧夫人笑笑,温婉的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没有再次询问。
蓝玉就喜欢牧夫人这种脾气,他望着牧夫人,笑道;“待会儿咱几个外甥要来,你叫婢女准备一些糕点。”
牧夫人莞尔一笑,“几个大外甥要来?”
“那咱叫厨房多备些好菜,让你们喝个够。”
蓝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娶夫人如此,咱心甚蔚!”
“不过,咱已经告诉管家了,不劳夫人亲自前去相告!”
牧夫人奇怪的看着蓝玉,问道;“老爷,你今日怎么变得这么文绉绉的,妾身一时真无法相信这是老爷所说的话?”
蓝玉双眼一瞪,笑骂道;“老爷平时不都是如此说话的吗?”
“难道老爷平时说话都是操爹骂娘不成?”
牧夫人掩齿轻笑,没有回答。
时间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常家三兄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他们分别是开平王常遇春之长子常茂,被朱元璋封为郑国公。
次子名常升、三子名常森,他们此时还未被朱元璋封官,在五军都督府任些闲职。
常茂此时是宋国公冯胜的女婿,迎娶的是冯胜的大女儿。
在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令冯胜率军二十万进逼金山(今吉林双辽地区),又派故元将乃刺吾劝降。
纳哈出眼见大势已去,复国无望,遂降。
可常茂在酒宴上,因得闻纳哈出欲出逃,遂上前捉拿,哪知砍伤了纳哈出,导致了纳哈出部众溃逃。
于是冯胜上表奏请朱元璋,说因此事是由于常茂而引起的劝降失败。
随后翁婿两人互相推诿、指责,最后冯胜被朱元璋收回了兵权,而常茂被朱元璋流放至龙州(今广西境内},于洪武二十四年郁郁寡欢而死。
在常茂被朱元璋削去功爵,流放后,常升遂被朱元璋封为开国公。
而三子常森被朱元璋封为武德候,授昭勇将军之衔。
此时的常茂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与蓝玉相差也不过十多岁,常升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常森则刚刚二十出头。
“甥儿拜见舅舅、舅母!”
三人一进大厅,一见两人,就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好了,好了!”
蓝玉依旧坐在那里,笑着说道;“快些起来,咱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牧夫人站起身来,微微一福,然后浅浅一笑,“你们都饿了吧?”
“舅母去催催厨房,看饭菜好了没有?”
“谢谢舅母!”
三人齐齐躬身。
等牧夫人走后,常茂快步来到蓝玉的身边,问道;“老舅,咱还在五军都督府值守呢。”
“您火急火燎的将咱们叫来,到底是有何要事对咱们说呀?”
蓝玉看了一眼常茂,笑骂道;“你这急躁的脾气,何时能改?”
“你如今已是郑国公,自当有国公爷的样子!”
“现今陛下还在清除胡党,要是别有用心的御史言官参你,看你到时如何是好?”
常茂嘿嘿一笑,“咱怕那些御史言官胡咧咧?”
“他们不知咱们兄弟三人都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吗?”
“就是咱们三人的名字都是陛下亲自取的呢!”
“再说,咱茂太爷的威名在应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正在常茂洋洋得意之时,蓝玉腾地站了起来,双眼瞪得像铜铃,用手指着常茂,大骂道;“好一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他……!”
旋即他想起来,要是这么骂,就是骂他自己的亲姐姐。
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姐姐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了。
他顿时住口,坐到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你呀你,叫咱怎么说你才好呢?”
“你可知,皇后娘娘那么疼你们,陛下又给你们取名字,那时是因为你们还小,又因为你父亲还未死,陛下正需要你父亲攻城陷寨呀!”
“再后来是因为你们的姐姐当上了东宫的太子妃,你胡作非为,御史言官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得罪太子罢了!”
“现如今,你姐姐业已过世四年之久,你们所倚仗的靠山已不存在了!”
“你再看,吕氏现在虽是太子侧妃,可正得太子的宠爱,又因为你们的姐姐过早的离世,而太子妃的头衔不能总是空缺!”
“再一个就是吕氏所生的儿子朱允炆,他比你们的外甥允熥可年长一岁!”
“要是吕氏得到太子妃的头衔,那算起来朱允炆也算是太子的半个嫡子!”
“所以……!”
被蓝玉这么一说,常茂的内心猛地一颤,“糟糕,咱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他急忙看着蓝玉,低声问道;“老舅,这该怎么办呢?”
“要不,咱偷偷的将吕氏那个贱人宰了?”
“宰了?”
蓝玉心中一颤,随即冲厅中的仆人挥挥手,仆人无声退下。
等那些仆人退出了大厅,蓝玉对常茂低声怒吼,“你……!”
“你长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你也不想想,吕氏深居东宫之中,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宰的?”
“就算将她宰了,太子还不会另娶张氏、赵氏等女子为太子妃?”
“再说,刺杀太子妃,就是谋反,就会被株连九族的!”
“你难道看着你母亲、你的兄弟、还有咱、还有你们那些亲人都被陛下凌迟处死不成?”
“还好今日这厅中没有外人,若有外人,就凭你刚才的一句话,咱们的人头就要落地!”
“难怪人家叫你茂太爷,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名矣!”
常升与常森两人听闻常茂说出此话,不由得吓得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常茂,好像不认识这个朝夕相处的老大一样。
常茂此时也感到一阵后怕,他原就是心中一时激愤,随口胡说而已,哪知话一说出口,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头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这才稍稍有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