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站在龙椅一侧的太子朱标暗自思忖。
“孤可从没听说刘仲质最近又收了学生,而且父皇也认识这名学生,且看起来关系相当不错,否则他怎会告诉父皇这等秘密?”
“那会是谁呢?”
他闭着眼睛思索,猛地恍然大悟,“定是那个救了母后的娃儿,准没错!”
可又一寻思,“他可只有八岁呀,怎能晓得大海之外有美洲、非洲?”
“又怎能晓得那些亩产高达二三十石的农作物?”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连那些农作物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不行,等退朝之后,孤要问清楚父皇,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要是父皇仍像以前那般搪塞自己,那只要父皇以有事为名出宫,孤一定悄悄跟着父皇,看他究竟是去了何地,也一定能探清那名小娃的住处。”
“等父皇走后,孤再前去看看他到底是何人,竟知晓这等通天的本领?”
“大不了父皇知道后,拿鞋底板子抽孤一顿就是了。”
“等他日后长大,还有这等本事,孤必定将他擢升为朝廷的重臣,以报答他对母后的救命之恩!”
朱标主意一打定,就转而抬起头,面带微笑的看着下面纷纷要求出海的武将们。
朱元璋双眼一瞪,怒喝道;“你们吵吵甚,难道你们要将奉天殿的屋顶掀翻你们才开心?”
“难怪文人们骂你们是一帮粗鄙不堪的莽夫!”
说着,叹了一口气,继而语重心长的道;“唉,叫咱说你们什么好呢?”
“你们现在已是朝廷重臣,而这里是奉天殿,已不是你们征战沙场的时候!”
“你们什么时候才学会文臣们那般文雅,不会在如此重大的朝会上大声嚷嚷?”
他望着这帮武将们,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们首先要学会礼仪,懂不懂?!”
景川候曹震挠挠头,嘿嘿的笑道;“陛下,咱们就是一群大老粗,除了领兵打仗以外,只知道喝酒骂娘,再就是搂着小妾,要多爽有多爽!”
“若要咱们像文人们那般扭扭捏捏,说起话来满嘴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咱们学不来!”
文臣们听闻他上半句,都有些不屑,“莽夫就是莽夫,在朝堂上当着陛下与文武百官的面就满嘴污言秽语,真是缺少教养!”
而听到下一句,他们皆是义愤填膺,“咱们什么时候像女子那般扭扭捏捏?”
“说得咱们好像秦淮河边那些妓子一般无二?”
“这个曹震真是一个不通文墨的莽夫,拿咱们和那些妓子相比,真是可恨至极!”
可还没等文臣们张口讥讽曹震几句,便听见朱元璋的骂声。
“好你个曹震,你当老子惯着你不是!”
“想你如今也是一个侯爷,说起话来怎么这般阴阳怪气?”
“你说,文人们这叫文雅,是知书达理的表现,怎么到你口中就说成扭扭捏捏?!”
“呵!”朱元璋冷笑一声。
“你们武人们大大咧咧、操妈日娘就文雅?”
曹震被朱元璋一顿骂,臊得脸红耳赤,使黑炭般的脸更为黝黑。
他嗫嚅着双唇,想为自己辨解却脑中无词。
“憨货!”
朱元璋又骂了曹震一句,然后望着群臣,面无表情的问道;“对于重开海禁一事,诸位爱卿们可还有反对意见?”
武将们异口同声的大声道;“咱们同意!”
文臣们都还是将信将疑,哪知晓朱元璋今天才将话题抛出来,现在就要他们马上作出答复。
他们皆是齐齐不言,只有刘仲质与工部尚书赵俊明确表示赞同。
赵俊也见过了朱鹰,知晓陛下刚才所说的刘仲质的学生必是皇长孙无疑。
而皇长孙在这两个来月的所作所为,他听过也亲眼见识过。
不说别的,就是那纺车,以他穷尽心血也想不出如此精妙的纺车来。
朱元璋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们,过来半晌,见文臣们仍不开口,于是他大手一挥,淡淡的道;“既然你们都保持沉默,那重开海禁之事就算你们同意了!”
不容他们反驳,朱元璋继续道;“赵爱卿,你着手准备造船!”
“最好在一两年内,咱要看到咱们大明的水师乘着咱们巨大的宝船扬帆出海,去海外寻找那些咱们见所未见的农作物,让咱们大明的百姓早日不再受食不果腹的日子!”
“至于宝船的资料和图纸,咱在攻陷陈友谅时就缴获了大量制作宝船的资料!”
“你可差人到翰林院的书库中去查!”
“曾爱卿,你全力保障赵爱卿造船所需的一切物资!”
“有什么困难直接和咱讲,咱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件事情上推三阻四!”
户部尚书曾泰,江夏人氏,本是一名秀才,因其有学行,故朱元璋不次用之。
赵俊与曾泰双双出列,躬身道:“微臣遵旨!”
然而曾泰刚说遵旨,又道;“陛下,如今户部余钱已经不多,且再过三个月又是年关。”
“将士们的饷银,官员们的俸禄,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且还要备一些银钱,以备来年不时之需。”
“所以……?”
朱元璋知晓他的难处,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的道;“你的难处咱知晓。”
“现在快到收缴秋税的季节,你看户部还有多少银钱,先调拨一部分给赵爱卿,等秋税收缴上来之后,再补这份亏空?”
“这……?”
曾泰有些为难,但知晓朱元璋已下定了重开海禁的决心,只好勉为其难,“微臣遵旨!”
朱元璋又抬头看看魏国公徐达,“徐老哥,你挑选一些精壮的士卒,等赵爱卿每造好一艘船,你就安排士卒上船沿近海训练!”
徐达笑笑,“臣遵旨!”
见诸事已毕,朱元璋站起来,挥挥手道;“想必各位臣工也累了吧?”
“那就退朝吧!”
等朱元璋的身影彻底看不见的时候,群臣们这才直起了腰。
文臣们纷纷来到刘仲质的身边,兵部尚书朝刘仲质拱拱手,笑道;“刘大人,你瞒得咱们好辛苦啊!”
刘仲质明知他想要问什么,却故意装糊涂,“王大人,我不知你要说什么?”
“我俩相交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我这人心直口快,心里也藏不住事,何况辛辛苦苦瞒着你。”
“那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王大人,你看我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