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着朱标离去的背影,暗自叹道;“妈的,标儿为何突然之间脸色突变呢?”
“莫不是怕咱责罚他而故意为之?”
“可咱没有对他发啥脾气呀?”
“咱还有许多话未曾对他说呢?”
朱元璋想不通,朱标在回东宫的路上也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直到回到景仁殿,他也没想明白。
此时正值未申之交,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微黄的桂花在枝头绽放,散发出幽幽清香,使人不由心旷神怡。
鸟儿在树枝之间飞来飞去,不时停在枝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盯着身下的护卫。
朱标走到窗边,看着欢快的小鸟,闻着淡淡的桂花香,也不曾让他的思绪抽离。
过了片刻,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太子殿下,吕妃娘娘来了。”
朱标微微侧过身,只见吕氏正迈着碎步,婀娜多姿的向他走来。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吕氏嫣然一笑,然后问道;“殿下,你今日为何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
“孤很好。”
朱标又将头望向窗外,淡淡的问道;“允熥呢?”
“允熥正在休息。”
吕氏忙道,心中却有点不好的感觉,“今日太子为何回来得这么早?”
“为何关心起允熥那个小兔崽子?”
“为何对自己不像往日那般热情?”
“还是……?”
正在想着,只听朱标语气有点严厉的声音响起,“孤每一次问起熥儿,你不是说他在睡觉,就是说他在休息!”
“你说,他是在睡觉还是在休息?!”
“你速叫他过来,孤今日倒要看一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被朱标的一顿呵斥,吕氏顿时有些慌乱,内心也有些不安。
她知道,此时婢女吕薇正在对朱允熥进行精神上的摧残。
她连忙对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随后喝道;“太子殿下既有吩咐,你们还不快去将三殿下请来!”
“是。”
身后的两名婢女躬身施了个万福,慌忙退下。
“殿下,你今天这是怎么啦?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是不是在朝堂上有大臣惹你生气了还是……?”
“没有。”
朱标依旧望着窗外,语气冷冷的道。
吕氏顿时语塞,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甚。
她低着头,默默思考着对策。
过不多时,由婢女吕薇牵着朱允熥走入了景仁殿。
朱允熥见到朱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黯淡下去。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见过吕妃娘娘!”
吕薇先行施礼,随后拽着朱允熥,将他交到了吕氏的手里。
吕氏蹲下身子,捏了捏朱允熥瘦小的手,笑盈盈的道;“熥儿,还不快去拜见你的父亲?”
朱允熥吃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出声来,可看见吕氏虽笑容满面却阴毒的目光,又想起在这两个月内他所受的折磨,硬生生的将哭声咽回了肚里。
朱标回过头来,看见朱允熥眼里有泪水,不由恼怒异常,一把从吕氏手中牵过朱允熥,一个窝心脚便对吕氏身后的吕薇踹去,将吕薇踹翻在地。
他平素给人的感受就是宽厚仁爱,对待朝臣与兄弟之间都是仁厚的一面,很少有这般行为。
殿中的宫女与太监们惊呆了,微一错愕,便慌忙跪伏在地,额头紧紧的贴在冰凉的地砖上,瑟瑟发抖。
随即便听到朱标对吕氏暴喝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感觉自己牵着朱允熥的小手消瘦不堪,且手在微微颤抖。
他低头一看朱允熥的小手,见朱允熥的小手如同鸡爪子一般,没有半点肉,与在大街上行乞的儿童一般无二,只是比他们干净一些。
这一发现,使朱标心如刀绞。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朱允熥紧紧的搂在怀里,双目似在滴血一般扫视了殿内众人。
吕氏低着头,偷偷的瞥了一眼朱标,见朱标的眼神似乎想要下山吃人的猛虎,顿时吓了一个哆嗦。
自从朱允熥接回来后,吕氏就将他直接交给了吕薇,随后就再也没有过问。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和吕薇说过了,吕薇也答应了,只要按照自己的计策行事就行。
可这个吕薇自作聪明,其实却蠢笨如狗。
她自作主张,竟把朱允熥养成了这副模样,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何况太子朱标是他对父亲!
而且还光天化日之下站在他的父亲面前!
看来这个吕薇是不能留了?
一念至此,吕氏回身猛地抽了吕薇一巴掌,喝道;“本妃叫你好好侍候咱的熥儿,你就是这么侍候的吗?”
“来人,将这个贱婢拉出去乱棍打死!”
殿外的两名护卫应声而至。
吕薇刚刚爬起身,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陡然又遭到吕氏的一巴掌,顿感愤懑与委屈。
可接着听到吕氏竟要将自己乱棍打死,不禁吓得肝胆俱裂,忙扑通一声跪地哭求道;“娘娘,奴婢可是您的贴身丫鬟呀!”
“而且娘娘在吕府时,娘娘与奴婢可是情同姊妹啊!”
“奴婢恳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吧!”
“娘娘!”
听着吕薇声声哭求,吕氏想起自己的身边除了这些陪嫁丫鬟之外,在东宫也无可信之人。
而且吕薇也没有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且在这生死关头也没将此事说出来以要挟自己,这等忠心耿耿之人实属难求。
可又一想到太子正在暴怒的边缘,若无顶罪之人,那自己指使人虐待朱允熥的罪名迟早也会泄露出去,不如乘此机会将她杀了,也可一了百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她柳眉一竖,喝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与你这等贱婢情同姊妹!”
又对两名护卫道;“还不赶紧拖出去!”
“慢!”
朱标没有看这边的动静,目光仍是盯着朱允熥消瘦的小手。
“常氏啊,孤愧对你呀。”
朱标心中暗叹,“都是孤不好,你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留下的两个孩子孤都没能将他们照顾好,等孤有朝一日到了地下,都无颜见你一面呐。”
“雄瑛先暴病而亡,幸得死而复生,现又将熥儿养成如此光景,实乃叫孤情何以堪啊。”
“要不是父皇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孤犹不自知,还以为熥儿有吕氏照看着,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