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一档子事后,虽然事情已经说开,但几人多少还有些尴尬,谈起话来也没有先前那么随意。
朱鹰领着常家三兄弟还是看了看煤山的建筑。
眼见太阳开始西沉,风也变得凛冽起来。
朱鹰缩了缩脖子,笑道;“天马上也快要黑了,咱们回去吧。”
“好!”常茂笑笑。
在汉中大街,朱鹰和他们挥手告别。
等朱鹰走远,常森仍是不服气的对常茂与常升道;“大哥、二哥,你们给咱评评理,不就是踩了几株瓜苗吗?”
“你们看雄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他拿咱们几个舅舅当成什么啦?”
常茂也觉得窝囊,自己可是应天府大名鼎鼎的茂太爷,活到现在还没有如此低三下四过。
可现在自己的亲外甥竟不顾自己等人的颜面,当外人的面,说呵斥就呵斥,哪把自己等人当成他的亲舅舅看待?
想到这儿,他暗自叹息一声,瞪着常森,“不就是你,否则哪来这等破事?!”
“咱们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说着,幽幽的叹口气,“还好,要不是他道了歉,咱们的脸可真丢光了。”
“那不是你和二哥先道歉的吗?”
常森望着常茂,又望着常升,狐疑的问道。
常茂又恶狠狠的瞪了他瞪了一眼,常升说道;“是啊,你做错了事,难道还要皇长孙先道歉不成?”
“你难道不知,他首先是皇长孙,再才是咱们的外甥。”
他瞥了一眼常森,继续道;“是咱们先道了歉不假,可你知道吗?”
“雄瑛这孩子首先避让了咱们的行礼,回头就赶紧回礼,并道了歉。”
“你说,这孩子这么做有错吗?”
常森嘟囔道;“可咱们毕竟是他的亲舅舅啊。”
“还当着外人的面,那么对咱大声呵斥。”
常升呵呵冷笑一声,“等咱们回去,咱自会禀明母亲,看她老人家是如何公断的。”
说罢,向开国公府疾驰而去。
看着常升逐渐远去的身影,常茂指着常森,骂道;“你还不快些跟过去?”
“要是二弟回去就告诉了母亲,看你如何自处?”
“糟糕!”
他暗自骂了一句,就猛踹马腹,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像离弦之箭朝常升追去。
可他还是反应得太迟,等到他来到府邸,哪里还能看见常升的半点身影?
进入大堂,见母亲蓝氏脸色不善的在椅子上坐着,常升声情并茂的正跟母亲说着此事。
他心中大骂,“常升,你这个缺德冒烟的玩意,嘴恁是那么快,刚回来就不知道歇一歇,一回来就向母亲告咱的状?”
“等你哪一天落到咱的手里,看咱怎生向母亲告状?”
常森讪讪的走到母亲的跟前,躬身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蓝氏实际年龄约莫四十五六,可看起来她却与实际年龄不大相否,人们一打眼,就觉得这位妇人有个五六十岁。
可能与中年丧夫,接着爱女去世,跟着又是大外甥薨了,才显得如此苍老。
但自从听到孩子们说雄瑛仍活在世上,并没有薨,而是被陛下藏在宫外,她当时是喜极而泣。
记得当时她一听说雄瑛并没有薨,就眼泪婆娑的盯着爱女的栩栩如生的画像,轻轻摩挲着爱女的脸颊,泣不成声。
可从此以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鬓角的白发也好像消失不见。
此刻,她端坐在太师椅上,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好像敷上了一层寒霜。
“跪下!”
蓝氏怒喝一声。
常森不敢忤逆母亲,自己又有错在先,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狠狠的瞥了一眼常升。
“你看升儿干什么!”
蓝氏又是一声断喝,“难道升儿和老身说的有错吗?”
“不是。”
常森忙不迭的道;“孩儿怎敢说二哥和母亲说孩儿的事有错呢?”
“这都是孩儿的错。”
“你错在哪里?”
蓝氏继续怒喝。
常森讪讪的笑道;“母亲,孩儿不该踩坏雄瑛种的瓜苗,可……?”
“可什么可!”
哪知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蓝氏怒喝声所打断。
“你还要狡辩是吧?”
她走到常森的面前,盯着他,“你错就是错了,还想狡辩!”
“若你父亲当年在每一次与敌军的厮杀中,存有过错,何谈常胜将军一说?”
“只怕他早已埋骨他乡,现在有没有你们还是两说呢?”
说着,幽幽的叹口气,似是想起了当年常遇春英姿勃发的得胜归来,自己倚在门口相望的场景。
只是时过境迁,那等场景再也不复存在了。
常升知道母亲又想起了父亲,只好低声劝慰道;“母亲……。”
刚说了两字,就见常茂从厅外大步走来。
“孩儿给母亲请安!”
他在厅外便看见常森跪在地上,等走到母亲的身边,先是问母亲安,然后瞥了一眼常升,又道;“母亲,是孩儿不好,没有管教好三弟,是孩儿的错。”
说罢,也跪在地上。
蓝氏没有说话,而是又坐到太师椅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常茂,又看看常森。
半晌,她才叹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
“坐下说话。”
两人站起身,和常升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蓝氏抬眼望着他们,没有将刚才那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缓缓的道;“听升儿说,你们想像你们的父亲一样征战沙场?”
一听母亲说出此事,常茂与常森齐齐点头。
常森率先道;“母亲,孩儿是这般想的。”
说着,组织了一下措辞,又道;“父亲的爵位是由大哥继承,孩儿与二哥除了到紫禁城当值守的侍卫之外,别无他途。”
“再就是在家混吃等死而已。”
“因此孩儿想着,若领兵打仗,孩儿或许还有一条出路可走,也不枉小时候父亲对孩儿的谆谆教诲。”
“也不枉咱小时候就开始学习杀敌的本领。”
“俗话说得好,‘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到时,咱们建功立业之时,也就是咱们的外孙成为皇太孙之日。”
“到那时,咱们家是大明王朝的顶级勋贵,咱们又有军功傍身,且皇太孙是咱们的亲外甥。”
说着,他豪气万丈的道;“朝堂之上,谁敢和咱们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