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身上的气质很是儒雅，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任谁也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商贾之人。
程又则看着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却将脊梁挺直的人很是欣赏，他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
“既然你愿意舍弃生命也要申冤，那我便帮你一把。”
李渔闻言抬头紧盯着程又则，仿佛无论程又则说什么，他都会立马去做。
“敲登闻鼓，告御状！你可敢？”
李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有何不敢？不过是在那钉板上滚过一圈罢了。”
“三天以后你去告御状，剩下的交给我，山东的贪官污吏，还有杨卓他们都会付出应该付的代价。”程又则的目光看着李渔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桥宝在一边小眼泪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听见货郎还要去滚钉板，眼泪立马流了下来，他跑到的跑到货郎的身边哽咽的说道：“不去！我和舅舅说！”
在桥宝的小脑袋里皇帝是他的舅舅他可以和舅舅说，不用去告御状。
李渔拿出手帕轻柔的擦掉桥宝脸上的泪水，他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娃娃。
从他和桥宝的第一次见面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利用是真，喜爱也是真，可是这却不是能够相互抵消的。
桥宝，若能够活着回来，我必定会报答于你，李渔在心里发誓。
其实程又则和李渔的谈话，桥宝并没有全部听懂，但是他知道李渔是个好人。
他知道有个很厉害的大坏蛋领着一群小坏蛋在山东做了很多的坏事，死了很多的人，货郎的朋友也死了，但是大坏蛋和皇帝舅舅有亲戚，所以皇帝舅舅会放过大坏蛋。
“桥宝，抱歉！”李渔将桥宝抱在怀里以后轻声的的在他的耳边说道。
声音很轻一吹便能消散，但是桥宝听的真切，桥宝的心此刻滚烫，泪水不停的掉落，从开始的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
“货...货郎，不...不死！”桥宝哭的很厉害，声音断断续续，满是哽咽。
程又则没有上前将桥宝抱回来，只是站立在一边看着桥宝，眼底有心疼有欣慰。
今天李渔给桥宝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也许桥宝现在还不能够全部明白，但是只要记住，那在日后桥宝的成长过程中，这便是极为重要的，这是任何学府里的先生都教授不了的。
从连云楼出来后，桥宝趴在爹的怀抱里不停的抽噎。
程又则怕桥宝凉风入体，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包裹住胖儿子。
走了一段路以后，桥宝的抽泣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原本清脆的小奶音也变的沙哑：“舅舅坏！”
程又则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莫要乱说。”
刚才在连云楼的谈话他确定不会被玄鸟卫听见，但是若在街上，他可就不确定了。
桥宝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于是也不再说话，而是乖乖的趴在爹的怀里。
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桥宝慢慢的涌上来了睡意，在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曾经爹教他背的论语“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正月十五的风还夹杂着未化的冰雪，虽然已经立春，但是天气依旧严寒，程又则的记性是极好的。
他回忆了一下，近三年冬季越来越冷了，而且时间也是一年比一年长，他心中有一种预感，以后的冬季可能会越来越难熬了。
感受到怀抱里绵长的气息，程又则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之感。
他抱着桥宝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与刚才的人声鼎沸不同，只有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和虫子的叫声，还有隐隐约约听见的远处叫卖声。
到家以后，程又则将桥宝交给了奶娘，然后又让人将程桥黎叫来了书房。
“程桥黎，你长本事了，同外人合起伙来诱拐亲弟。”程又则站在那里没有抄起棍子就打，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程桥黎知道爹这是气急了，他也不敢再隐瞒而是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怀若海曾有我有过几面之缘，他为人刚正不阿，李渔拿着信物来找过我。”
说到这里的时，程桥黎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凭我的能力，最多只能让杨卓丢了头顶上的帽子，可是这如何对得起山东的六州三十二县的百姓？”
“爹，连大哥都看得出来山东的山匪有问题，您真的没看出来吗？”程桥黎仰头问道。
大哥：什么叫连我都看出来了？二弟我真是谢谢你嘞(??w??)栓q
“别给我扯别的，我就问你，为什么让他利用桥宝见我，桥宝是你的弟弟，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李渔不怀好意呢？”程又则没有给程桥黎转移话题的机会，而是直接的问道。
程桥黎双手紧握，将头低了下去：“李渔不是坏人。”
程又则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