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
衡渊几乎是咬着牙问了出来。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她人呢!?”第二遍问出,这声音几乎已经变成了怒吼。吴痕被吓得身子一震,他神『色』复杂看向衡渊道,“韩叶姑娘让我带所有人撤离,她……一人去了军火营。”
衡渊的脸因为极度的惊惧几乎扭曲,吴痕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就转身向着那火光的方向冲去。众人还未从吴痕的这句回答所带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不见了衡渊的影子。
一时间,隐卫队所有人出动,皆向着那爆破后还在燃烧的军火营而去。
衡渊的眼眸,因为极度的心焦与恐惧,已经发红。他的心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混『乱』的节奏似乎随时就要破膛而出。
这一片熊熊的火光,几乎要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那光芒在尚未破晓的天际显得太过刺眼,刺得他眼眶发酸。衡渊使了轻功腾飞而起,他绕着燃烧的军火营转了半圈,发现了韩叶所制的火鼠披风。那披风之下有一大团凸起,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衡渊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快要停滞。他放缓了步子靠近那一处,几乎是屏住呼吸的,掀开了火鼠披风。极为宽大的火鼠披风之下,竟然蜷缩着两个已经昏『迷』的人。而其中一位,正是韩叶。
当吴痕、吴炎、吴擎、吴风与吴翡赶到军火营时,见到的便是自家主子将韩叶紧紧抱在怀中,面『色』惊慌而心痛地向外急急走出的景象。
这一幕深深震到了他们的每一个人。主子作为他们的精神领袖,从不曾流『露』过如此脆弱而伤痛的表情。韩叶姑娘所做的一切,他们皆敬佩至极,换作他们当中的谁,都不一定比她更冷静更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吴炎的心中更是惊痛,他第一个冲到衡渊身边连忙问道,“主子,可需要我们帮忙?”
衡渊脚步未停,他咬牙切齿说道,“军火营后方,将那昏『迷』之人拿下……别让他,轻易死了。”
吴炎闻言,立马与其他人绕至后方将秋水绑了,带走。
衡渊将韩叶抱至军医处由军医诊疗。全程视线未离来过韩叶,甚至,连紧握她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叶儿的伤,到底如何?”
“亏了韩叶姑娘有火鼠披风护体,故而没有受到烈焰的灼烧侵蚀,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数量庞大的火雷爆破的瞬间,巨大的冲劲却不是火鼠披风所能阻挡的。韩叶姑娘多半是被那冲击力震到了心神,才导致昏『迷』……”
“需要服用什么『药』?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救治方法?”
“这……『药』物恐怕是没用……我可以施针试试,但不能保证……韩叶姑娘就能顺利醒来……”
“什么叫不能顺利醒来!?”衡渊的爆吓声响起,将军医吓得一哆嗦,他大掌捏住了军医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军医瞬间脸『色』巨变,冒出了冷汗。
“我……请大将军饶我一命!我必尽全力救治韩叶姑娘!”
“我要见到活生生的她!不行你就给我滚!”
衡渊的眼神中杀意与戾气尽显。军医明显感到自己若是不能救活韩叶姑娘,怕是连“滚”的命都没有,只能去见阎王。
而周围的人,哪怕是在战场上,也没有见过如此充满戾气的衡将军,都畏惧着不敢说话。
直到隐卫队的人返回到衡渊身边,吴擎看着衡渊几乎快要失控的样子,发了话。
“主子,当下最要紧的,是腾出一处帐篷,将韩叶姑娘安置进去,由军医为她施针……施针本需小心谨慎,环境安静明亮甚为重要……”
衡渊终于听进去了话,冷冷抬头看了一眼吴擎,又做了个手势示意。
吴擎立刻会意,他忙安排着大家准备帐篷为韩叶治伤,不出片刻,就布置安排完毕。
衡渊将韩叶抱进了帐篷之内,看到帐内周围点着的好几盏烛台,将帐篷内照得明亮。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军医随即入内,他怯怯看了一眼坐在韩叶身边紧握着她的手的衡渊,情不自禁抹了一把冷汗。
好在,此时吴擎再次发话,“主子,帐外等待吧。施针不容有一点失误。让军医静下心来治疗韩叶姑娘较好。”
衡渊心中纵使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也难敌吴擎说得句句在理。
他半句话未说,只是又深深看了一眼韩叶,继而眼神划至军医的身上两秒,接着转身出了帐篷。
身后的吴擎亦跟了出来,站在衡渊身侧。
天光已经渐『露』。
墨『色』的夜,就像是在边沿处,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似的,那里是一条细细的鱼肚白,就像一道巨大的伤疤,让衡渊心痛到不能自已。
远处的军火营,火势未灭,浓烟时不时飘散过来,让衡渊感到整张脸,整颗心都熏的发酸。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子过。
父亲母亲死的时候,他尚且年少,也曾私底下痛哭流涕,但那是一种直接的,可以在暗地里放肆表达的痛楚。但今日不同,他的一颗心仿佛闷闷的,沉入了最深的水底,窒息感,压迫感,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数不尽的情绪,疯了一样的将他完全包围。他已经过了流泪的年纪,但此时却觉得死了一般的难受……不,死了该不会难受……现在的他,该是一种,求生不得而求死不能的绝望之感……可他又不能绝望,因为,昏睡着的韩叶,需要的是他对她的希望。
他开始回想二人之间从认识开始的一幕幕。其实从第一次与她相遇,他就或多或少被她吸引。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化,与别人带给他的感觉不同,是令他欣喜的,愉悦的。而当他知道,她是他的旧爱之时,一颗心更是说不上的复杂与……欢欣……不知道他和她的曾经是如何,也不知曾经的她是如何……
他以为,与韩叶之间的一切,要等眼前的大事结束后,再考虑定夺。可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等得起。
她今天险些出事……他今天差点就失去了她……等她醒了,他势必不会再放过她……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衡渊不愿去想另一个糟糕的结局。
他只是想着,哪怕今后,去刀山火海,就是背着她,他也不要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