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释了服软主动地谈及弘法寺里大鬼的事情,许默暂时放下对释了的敌意。
毕竟是误会一场。
徐启和一禅小沙弥面面相觑,默契地点头,两人退出厢房,留给释了与许默单独的空间。
厢房里就一张木桌,几个木凳子,许默随手抓来一个木凳子坐下,看向释了:“说吧。”
身披鲜红袈裟的释了将他所知的如实道来:“弘法寺的老主持,也就是老和尚曾经说过那个地下室里封印有一尊大鬼,恐怖无比。大概五六十年前,有个叫张坚的人来到我们弘法寺,用了点特殊的手段把我们的金刚杵抢走,许诺用完以后会归还回来。”
“可惜,张坚这一借就是从那一代老主持开始,到现在都不见金刚杵归还。当然张坚拿走封印大鬼的金刚杵,自然要处理大鬼,在他和老主持携手下,用一串佛珠成功地压制住了那只大鬼。”
“不过不知为何,那只大鬼跑了出来,就连佛珠也不翼而飞,消失不见。”
释了和尚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喃喃自语:“如果那只大鬼作乱,怕是生灵涂炭。”
许默沉思,又是与张坚相关,从释了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当年那家伙怕是用了什么强势的手段将金刚杵从弘法寺夺了过来,跑去用来钉住那只纸人。
棺材钉应该就是所谓的金刚杵。
奇怪的是,为什么张坚要用棺材钉封住纸人?
人皮纸人在他看来恐怖等级远远没有尚且未见到弘法寺大鬼,杨间那只鬼眼的主人来的压迫感强。
是其中有别的目的?
许默让徐启将随身携带的黄金箱子取来,他毫不犹豫地在释了和尚面前把黄金箱子打开。
箱子里一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顿时让释了和尚坐不住了。
“这......这不就是金刚杵?!”
释了和尚惊呼,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棺材钉,却被许默一掌拍下。
后者冷淡地继续问道:“除去这些,有价值的消息还你有没有?”
释了皱眉,“嗯......”
片刻后,他抬起头,又说了一个消息:“如果能找到那只大鬼,我想我有办法找回佛珠。”
许默没有直接回应他,毕竟现在连自己都不了解那位弘法寺的鬼,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前往弘法寺探寻。
从释了和尚的口中,得知了那只被镇压于弘法寺的鬼眼之主已经逃走的信息。
现在的他需要重新使用人力去搜寻弘法寺的鬼。
一切回到了起始点。
许默想要先获得腐朽石碑的想法要暂时放下,他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看向释了,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
“我是大武市负责人,你可以理解为调查这类案件的特员,倘若你发现了那只鬼的踪迹,可以上面的联系方式通知我。”
释了点头,接过许默递给的名片。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许默不是导致弘法寺里大鬼逃出的罪魁祸首,释了自然没有对许默怀有敌意。
“那个鸡汤和尚。”走到门处的许默停下脚步,忽然转身,目光盯着后者的袈裟:“你的袈裟似乎很不一般。”
释了对上许默的视线,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袈裟,义正言辞道:“贫僧劝你不要打袈裟的主意,这可是老和尚留给我的,打它主意贫僧跟你拼了!”
“还有贫僧不叫鸡汤和尚,法号释了,真名李修缘!”
李修缘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许默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径直走出厢房。
许默来到大雄宝殿前,才注意到徐启和小沙弥一禅蹲在角落,不知在嘀咕什么。
待到许默凑前一看究竟,见到那个一禅小沙弥面红耳赤,红扑扑的小脸蛋,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启手机上播放的小电影。
许默二话不说先给徐启后脑勺一个板栗:“不要带坏小和尚。”
徐启吃疼地捂住头,一本正经地反驳许默:“色,即是空,这句话还是你跟我说的呢。那既然是空,看和没看没区别。”
“走吧。”许默不安好气地催促道。
“得嘞。”徐启屁颠屁颠地跟在许默身后,临行前跟一禅眼神空中交汇,不言而喻。
许默和徐启两人双双离开后,李修缘从厢房中走出,遥望远去的两人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李修缘看着脸庞红扑扑的一禅,万分诧异:“你这又是看小人书了?”
显然,李修缘对自己这个便宜徒弟,有所了解。
一禅害羞地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道:“是小电影,那个姓徐的叔叔说了,色即是空。一禅看了色,等于得到一个空,那就没关系啦。”
李修缘仔细琢磨,徒弟的话有道理,便没有仔细追究。
一禅见李修缘没有去追究,便乐呵地跑到一旁玩去。
李修缘无奈失笑,回忆起半月前去世的老和尚和自己小时候。
“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呀。”
“阿弥陀佛,等你把老衲的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了。”老和尚高深莫测的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那会的老和尚故作高人姿态,双手负于后背,仰望远处渐落的夕阳,夕阳余晖铺洒在老和尚身上,佛态庄严。
见身后的李修缘还不言语,眉头微微一皱:“李修缘呀,你看为师,像不像佛陀呀。”言罢,提起袖子,佛语:“阿弥陀佛。”老和尚自我沉醉其中,但他愣是没有听到小沙弥对他的夸赞。
老和尚瞬时板起脸,扭头哑然。原来他的李修缘苦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那双含水的眸子可把老和尚看的一愣一愣的。忙呼:“哎呦!修缘,你咋啦?”
“师傅,你的问题也太难了吧。”李修缘皱着鼻子,哭腔兮兮。
“哦?”老和尚顿住,然后哈哈大笑,轻轻地摸着他的小光头,出言安慰:“现在想不明白不要紧嘛。”
“那要是以后也想不明白呢?”李修缘眼泪汪汪,小手拽住老和尚的袈裟“那岂不是我继承不了你的衣钵了?”
“嗯,这个嘛,以后回答不上来也没关系。”老和尚蹲下身子替他拭去眼泪,年纪尚小的小沙弥纤细的肩头微微抽搐,老和尚说道:“老衲到时候悄悄告诉你答案就行了呀。”
老和尚只听见躲在他袈裟里的小沙弥,他那稚嫩的嗓音:“师傅不许骗人?”
“哦哦好,师傅不骗人。”
时间一晃,老和尚死去,他继承了老和尚的衣钵,却成了一个诡异的和尚。
李修缘低头,看着鲜红袈裟上印有老和尚脸的轮廓,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