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本来想出门买米的我也只好再等等。
这种天气路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想来也不会有人来办事,我走到门口,准备将门给关上。
一道炫目的雷霆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炸耳的雷声。
雷声之中竟是还混杂着某种野兽的嘶吼声,这种声音我从没听过,一时间居然也分辨不出。
雨更大了几分,我往门檐之下挪了几步,侧过身,朝雷霆划过的方向望去。
“是洛大的方向。”
我心中隐有不安,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正在这时,我身后有着低沉,塔塔塔的脚步声传来,这种声音混杂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听起来十分怪异。
我举目望去,雨滴遮挡了视线,有种朦胧之感。
一支类似送葬的队伍正抬着一口大红棺材从路的那头走来,这大下雨的天气,难道还有谁家要举办葬礼不成。
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八,宜嫁娶,不宜动土,丧葬,这送葬的队伍是没请先生看过日子吗?
正在我疑惑之际,在那大红棺材后面隔着十几米的地方又有着一副副漆黑的棺材跟着被抬了过来。
棺材太多了,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我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充满着诡异。
抬着棺材的长队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距离近了,我才看清楚那些抬棺人的模样。
它们一个个脸上都如同被一团黑雾给笼罩住了一般,看不清面容。
很明显,这些家伙不是活人,可为何我却感觉不到一丝阴气或是煞气。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心头大骇。
是雨!是这场血雨中带着的阴煞之气将它们身上的气息给遮掩了!
我在心中低骂一声,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连忙跑进屋,拿出檀木箱子。
所有的棺材都停在了风水小苑的门口,连上那副大红棺材,俨然有整整八十一副。
路上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那些先前扛着棺材看不清脸的家伙此刻齐齐转过身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站在门口的我。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邪物,心里也没底。
我左手持三清铃,右手拿桃木剑,就这样与它们对峙着,一切都太寂静了,雨滴坠落的声音和我不断加速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那口大红棺材忽然动了,发出嘎吱嘎吱的木头摩擦声。
一只玉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随后整个棺材盖子被掀开,一个顶着红盖头,身着红嫁衣的女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她口中发出咯咯的笑声,惑人心神,两条修长的大腿微微一扭,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坐在棺材之上。
女人这个词或许不够贴切,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鬼,尸,妖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妖孽!竟然敢主动上门挑衅,我看你是活腻了!”
见正主出现,我低喝一声,给自己增加气势,脚踏七星,口中默念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我的身上逐渐有金色的光芒浮现,那女人又是咯咯一笑,纤细修长的手指朝我扔来一张黄布。
“相公,你的师傅可是已经把你卖给奴家了呢。”
这女人的声音格外妩媚充满魅惑,我一脚轻踏地面,一圈金色的涟漪以我为中心扩散出去,将她声音中的那股魅惑给挡住。
我抬手接住那张飞过来的黄布,一时如坠冰窖。
掌门敕令!这竟是天道门的掌门敕令!
黄布正中那个散发着金光的天字印记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天道门三件顶级法器之一,天罡印的印记,能使用天罡印者,唯有天道门掌门一人尔。
我双手捧住掌门敕令,单膝跪下,双手向天,声音中带着苦涩。
“天道门第一百二十八代弟子见过掌门!”
见掌门敕令如见掌门,这是天道门的门规之一。
那女人咯咯一笑,似是十分满意,站起身道。
“林惊蛰听令,下月十五,与汝妻徐妙萱完婚,不得违令!”
“是。”
我站起身,手中的掌门敕令似是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般,缓缓飘向空中,燃烧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相公可别想着逃跑哦,我曾经可是救过你的命呢,这场冥婚,你欠我的。”
徐妙萱一个翻身没入了棺材之中,红色的棺盖盖上,它们的身影在雨水和雾气中愈发模糊。
不过喘息功夫,八十一副棺材和那些看不清脸的家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妙萱?救过我的命?
难道是我九岁那年?
说实话,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当时整片村庄都被一片火海给吞没,我的亲人领里都在那一场大火中丧生。
师傅当时在废墟中找到我时似乎的确说过那么一句话。
“小子,算你命大,有人付出了大代价救了你,否则我还没赶到,你已经死了。”
难道那个人?说的就是徐妙萱?还有那场没有突如其来的大火。
我摇了摇头,没再去想,将桃木剑和三清铃收回了檀木箱子锁好门,便回屋去了。
走进院子时,我朝井里看了一眼,那条红鲤鱼早已没了身影,多半是藏到井水深处避祸去了。
“没义气的家伙。”
我嘟囔了一句,想指望这家伙将来救我,只怕是痴心妄想,终究还得靠自己。
躺在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我不明白师傅为何要让我娶一邪物为妻。
可即便我回到青元山去问,那臭老头肯定也不会说,甚至能不能找到人都两说,这臭老头向来如此。
还是说那臭老头算到我阳寿将近,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场冥婚?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会那么好心才怪,多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真要说师傅会害我,我也是不信的,毕竟能多活这么些年,也全都仰仗他老人家。
清晨,咚咚的敲门声将我吵醒,我打了个哈欠,爬起身来,那场充斥着不详的血雨已经停了。
想得太多,一夜都没怎么睡,整个人浑身都没啥劲,我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个来收物业费的老太太。
“小伙子,你还欺骗我说你不是这的住户?”
老太太见我说了慌,显然有些不悦,我忙去屋里给她拿了钱,同她解释那日没准备那么多钱,所以不敢承认。
接过钱,她面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嘱咐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我连连称是,还告诉她风水小苑重新开业了,可以帮我宣传宣传,老太太点点头,没有拒绝。
五六年的物业费,去了一万多,现在身上只剩下三万多,离臭老头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送走了老太太,我过脸,点上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难道是费以城?
我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
“您好,敢问阁下可是张仙师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