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同一个噩梦所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怪事。
即便是我,光从肖三给出的信息也很难确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肖三一副多日未睡的样子,想来他也是做了那噩梦,受其折磨,这才精神萎靡,气息虚弱。
只是他一直说噩梦,却未曾提起在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如果想知道缘由,或许还要从他们做的噩梦入手。
“你们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我问。
肖三的立马害怕的将双手不停摸索全身,眼神恐惧。
我拍了拍肖三的肩膀,指间有丝丝山川灵气灌入他的身体,帮他平复心境。
肖三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道。
“死去的人从坟墓里爬了出来,笑着向我招手,让我下去陪他们,有我的的父母,爷爷奶奶…”
他一连说了很多人,毫无例外,那些人全都是他家族里已经死去的人。
梦到死去的亲人,一般来说就两种情况。
要么是对故去的亲人极端思念,要么是亲人给自己托梦。
但肖三所说显然不在这两种情况之内。
至少祖上三代一起托梦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
肖三终于将人名说得差不多了,随后他又变得恐惧,不安。
“他们一直在背后追我,后来就变成了一堆恶心的怪物,骷髅,蛆虫,腐肉…直到我被吓醒前,他们都在一直追我,叫我下去陪他们。”
其他柳庄人的情况也与肖三类似,都是梦到被已故亲人所变的怪物追醒。
一个人做这样的噩梦还有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个庄的人都做同样的梦,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缘由造成的。
我当即起身收拾东西,正好这两天小白到赵老爷子家去玩了。
柳庄那边情况不明,带上她我也不放心。
“走吧,我先跟你去柳庄看看。”
肖三一听我要去柳庄,精神这才振奋了几分,连连向我道谢。
“林先生,我肖三代替全庄之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对此我只能摆手制止道。
“道谢的事还是等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锁好门,在门口打了个车,三十多分钟后司机在距离柳庄还有四五里地外的地方就停下了。
司机师傅转过脑袋,满脸忧心忡忡。
“柳庄最近不太平,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不过你们放心,钱我也绝不会多收。”
对于这些常年在洛城各处跑车的人来说,哪里发生了点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是最熟悉的。
对此我也没有强迫他非要将我们送进柳庄。
人家愿意冒着风险送我们过来,已经算是业界良心了。
下了车,我们徒步朝柳庄而去。
在距离柳庄还有半里地的范围,便能看到柳庄之内的哀鸿遍野。
遍地都是飘落的纸钱,几乎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屋里停放棺材的人家更是数不胜数。
庄上的植被大多枯死了,看样子柳庄不仅经历了如同瘟疫的噩梦,还正在遭逢大旱。
进了柳庄,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那些还活着的人精神状态也不好。
一个个眼眶深凹,时不时盯着远处发呆,偶尔打个盹又会很快被惊醒。
他们根本不敢让自己睡着,似乎只要一睡着,下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就会是自己。
我们一路来到了何瞎子开的医馆,医馆里面铺满了草席,却依旧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人。
更多的人只能在医馆外面随便找个地方落脚。
所有人都是面容憔悴,连和身旁之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道疲惫的人影正忙进忙出。
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是疲惫不堪,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忙着照顾其他人。
站在门外,我朝着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瞎子。”
何瞎子端在手里的汤药颤抖个不停,他的身体不停颤抖。
随后迅速转过身,看到我来了,竟是一时间老泪纵横起来。
“林先生,您总算来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这全庄老小啊!”
何瞎子说着就要给我跪下去,我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
“都是熟人,这种大礼还是免了吧。”
何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似是要把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全发泄出来。
“已经有好几个人死在我的面前了,我却救不了他们,他们都是我的乡亲啊!”
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也难怪瞎子的情绪会如此之大了。
对此,我也只能出声安慰道。
“瞎子,不必自责,你做的够多了。”
就在这时,医馆里面突然响起了疯狂的嚎叫声。
“啊!不行!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快要疯了!”
之后便有一个身材健硕但形容枯槁的男人冲了出来。
他双目血红,一把提住瞎子的衣领怒声道。
“让我睡觉!”
“你连让我睡觉都做不到,你算什么医师?!”
“庞固,你冷静点!”
一旁的肖三见状正要上前阻拦,我却是快了他一步,一记手刀轻轻的敲在庞固的后颈。
庞固双眼一翻白,当场晕了过去。
“林先生,你不要怪他,庞固平时对庄上的人都很热情,他也是被噩梦长期折磨才会这样的。”
何瞎子似是怕我怪罪庞固,连忙为其开脱道。
我点点头,自是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十几天不睡觉,是个正常人都会被逼疯。
我将手指搭在了庞固的手腕处,开始为他把起脉来。
脉相虚浮,跳动无力,却心火亢盛。
这是长时间失眠的症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何瞎子和肖三都是满脸期待的看着我,似乎只要我一出手,就能手到擒来。
“林先生,怎么样?”
“目前来看,只是长时间失眠而已。”我道。
何瞎子两人闻言顿时有些失落。
“如果你都不知道,那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决这问题?”
我刚要解释,那躺着的庞固忽然坐了起来,满脸惊恐,随后嗷嗷大叫着夺门而出。
被拍晕了都能这么快被吓醒,足见那噩梦之恐怖。
“师父,家里的水用完了,我骑三轮车去打水了。”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医馆响起。
随后我便看到一个十四五岁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提着四五个空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蓉,骑车的时候慢些。”
“知道了,师父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姑娘名叫小蓉,看样子应该是何瞎子收的徒弟。
“柳庄是不是最近在闹旱灾?”我看向何瞎子问道。
何瞎子叹息一声,点点头道。
“两月前到现在一直没下过雨,柳河的水还断了,现在要用水必须到上游望水乡那边去运。”
“断了?”
我有些疑惑,何瞎子连忙解释道。
“没错,就是断了,说来也怪,明明四五米深的河水却全都被拦在了望水乡那边,一滴也流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