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在穿过无数大厦之后,终于来到了佛耶戈所说的那个地方,看着眼前的场景,李阳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直接愣在了原地。
太不可思议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将当下他所身处的地方换做是地球,他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但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暗影星。
星球上所存在的生命形式也不是碳基生命,而不是硅基生命。
硅基生命体内的基因链条是长分子硅链结构,要形成这样的结构,就势必要在极为适宜的环境之中,才能进化而成。
这样极为适宜的环境,必须要有一个绝对满足的条件,那就是——水!
对于碳基生命来说,水是生命之源,而对于硅基生命来说,水却是世间最恐怖的毒药,它能轻而易举地腐蚀掉硅链。
所以对于硅基文明来说。
他们的星球上可以拥有硫酸海洋,可以拥有液氨海洋,甚至可以拥有金属海洋,但绝对不可能形成h2o的海洋。
然而此刻。
在李阳的面前,赫然显露的,却是一片无比宽广的水的海洋!
清澈透明的液态水在微风的轻抚下泛着点点涟漪,久违的湿润舒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影星上,怎么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大片的海洋。”佛耶戈伸手捧起一洼清水,眼中充满了疑惑。
在他的记忆中。
水分子这种东西,是不该出现在暗影星中的,而且更不该出现在铬墙之内。
硅基生命对水分子的惧怕早已经嵌进了基因之中,即便只是遥遥看着水的海洋,都会浑身颤抖,惊恐万分,更何况这么一大片的海水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我被困的这些年,暗影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佛耶戈松开了手,喃喃自语,手中那捧清澈海水当即散落,砸起一片水花。
“硅基行星上竟然出现了液态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李阳挑了挑眉,侧目看向佛耶戈,“这不是和你要找的那人有关系吧?”
“不,应该不会。”佛耶戈垂下头,低声道,“毕竟伊苏尔德不需要这样的水。”
“难道她也是硅基生命?”李阳饶有兴趣道。
“没错。”佛耶戈并没有否认。
“碳基和硅基,你们外星人还玩得挺花呀。”李阳轻轻笑了笑。
佛耶戈苦涩一笑:“没有她,不管是碳基还是硅基,于我毫无意义。”
“硅基?碳基?”李阳笑了笑,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呢,又该如何?”
“前进,继续前进,直到找到她为止!”佛耶戈握紧了拳头,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再辽阔的海洋,也终究存在着尽头。”
说罢,佛耶戈纤薄的身体犹如一根离弦之箭,径直扎进了无边的海洋之中。
......
这是一片人造的海域,几乎占据了铬墙以内一半的面积,也算是硫酸海洋形态上的内海。
不过相较于硫酸海洋。
清澈的液态水所组成的海域,无比纯净。
在这颗行星上,几乎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长时间的生活在这片海域之中。
自然也就如同琥珀宝石一般澄澈干净,晶莹剔透。
......
然而海洋再无边无际,也不是真正没有尽头。
在李阳和佛耶戈飞行了不知道多久后。
他们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异常。
蓝天白云下,清澈海水上,一座笼罩在黑雾中的岛屿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
“黑雾......”佛耶戈好似回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忽然悬停在空中,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漆黑深邃的黑雾出现在天水之间,仿佛是鬼怪的藏身之所,遥遥望去,狰狞而又恐怖。
对于佛耶戈而言。
黑雾是他沉重且无休止的悲伤和绝望,它见证了他的爱,见证了早已消逝远离的美好时光,而且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在许久之前他被剥夺的一切。
正是由于这片浓雾,在铬墙之内无休止的蔓延,翻腾着的幽黑触手冷酷着侵袭着这个文明的一切,所及之处一切的思维意识都被抽干,只留下邪异的尸绿色,那是破败之咒的幽光。
“凡有活,皆为臣属。”佛耶戈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身形猛然间便朝着那座岛屿飞掠而去。
李阳跟在后面,不过片刻,也到了岛屿之上。
这座岛屿看起来并不大,只有地球上一个普通的小渔村那般的大小,但是上面的情形却十分的奇怪。
他们在海洋之中看到的黑雾,到了岛上却莫名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本就不存在一般。
佛耶戈却并没有在意这些黑雾,从踏上小岛的这一刻开始,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激动,就好像早已知道这座岛屿的一切。
李阳问过他关于岛屿的内容。
他却没有任何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在岛上不断地寻找,不断地追寻......
终于。
从岛屿的边缘开始,佛耶戈仔细搜查着岛屿之上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正中心的位置,发现了一座庞大的神庙。
神庙内没有其他东西。
只有一个高大的石台。
石台之上摆放着一个纤薄的身躯。
一瞬间。
佛耶戈的眼眸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热烈,他身形一闪猛然冲到了石台的旁边,眼眸颤抖着看向石台上的身躯。
“伊苏尔德,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他伸出纸片般的二维手掌,抚摸上了苏尔德雪白的脸颊,动作无比轻柔小心,就好像在抚摸什么绝世的艺术品一般。
伊苏尔德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公主一般,在等候着她命中注定的王子,将她从睡梦中吻醒。
“伊苏尔德,我做到了我的承诺,黑雾终会满盈,假以时日,必定迎来我的凯旋。”佛耶戈温柔地握住了伊苏尔德的手掌,脑海中被封存的温馨过往,在这一瞬间,如大雾袭来,狂潮奔涌,浩浩荡荡,再无任何止歇。
他高高举起右手,仰头大喝:“复活吧,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