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从小说中很是了解,就当年少林寺对武当派做的一些事。
也就是张三丰这种人修道,修的没了脾气,真正做到了舍己从人。
否则少林寺铁定要吃瓜落。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这种道门高士,毕竟做事讲原则,与自己这种俗人处事,就大为不同了。
就听方证接着道:“老衲师祖辈的高僧前辈,他们都是从三丰真人时代过来的。
唉,反正都是……一言难尽哪。
后来三丰真人仙游后,门下弟子也凋零殆尽。这才有了本寺发扬光大的机会!”
楚靖斜眼微睨,冷声道:“哼,发扬光大?楚某倒想知道,是怎么个发扬光大法?
和尚,说实话,你也是个人物。
若非万般无奈,你我都有自己所坚持之事,楚某无意与少林为敌。
毕竟少林、武当处事与嵩山派还是大为不同的。
故而我也希望,你能一五一十的讲出来,也一解楚某心中疑惑!
可别想谎言诓我!我能这么跟你说话,不代表我真对一切,都是一无所知!
出家人讲究不打诳语。
你今日好几次忽悠我,我知道人多眼杂,你不得不如此,所以我都没做理会。
可到了这地步,我们之间还是洒脱一点好,你说呢?”
方证合十正色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能与居士说这些,自不会隐瞒,这些事我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这些话虽说压在老衲心底久矣,可我也只会说与你听。
至于他人,老衲虽说不才,可当世除了居士,却也无人配听老衲这席话!”
方证这最后几句,神色间很是自傲。
楚靖也知道,老和尚这话不假。
此世论武功,除了东方不败,无人能保证一定可以胜过,方证一招半式。
而这些话更是事关少林清誉,又岂可入他人之耳。
遂点头道:“你这话倒也不假!”
方证道:“敢请居士移步!”
楚靖知道真货,就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出来了,遂一颔首,两人身形一跃,仿如两只大鹫,扑上了广场高台。
少林寺和尚很有眼力,身形晃动,迅疾布成阵势,围住广场高台,明显是不让外人听到了。
方证上台后,整理了一番仪容,才接着道:“武当三丰真人及亲传弟子,尽皆过世后。
正当本寺前辈摩拳擦掌,准备重震声威之时。
不料武林形式又已大变,出现了五岳剑派,这些后起之秀。
他们虽说立派时日,也算不短,可以前在武林中都是籍籍无名,有几派不知经历多少次,灭门危机。
可或许是天时到了,合该他们出头了。
那时节,各派是人才济济,声势浩大。
他们又急于出头扬名,着实在江湖上做出了许多大事,名望也是与日俱增。
当时派中前辈,觉得若是不采取手段。
恐怕本寺,丢失数百年的名头,永远没有机会拿来了。
其中尤以华山派,当时最为兴旺,比起今日嵩山派,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本寺前辈就拿出了,一部《葵花宝典》去了福建少林寺。
后来华山派的两位前辈岳肃、蔡子峰,也就听到了这等消息。”
楚靖心道:“这里面要是没有少林寺,在其中动弄手脚,这两人就那么巧,就能听到这等消息!”
方证何等眼力,对楚靖心思也是明白,叹声道:“唉,居士猜的不错,本寺前辈正是利用了人之贪欲,做了谋划。
要知道,从古至今,武学之士对武功秘籍,从来都是趋之若鹜,有得到莫放过啊!
他们也就没有意外的,在福建少林寺看到了这部《葵花宝典》。
只是不曾想,这二人本就是做贼心虚,竟然一从头记,一从尾记。
阴差阳错之下,从而导致武学理念发生转变,让华山派分裂成了剑气二宗。
这个虽说是始料未及,不过也是无关紧要了。
因为敝寺前辈,本就欲将华山派持有武学宝典的消息,告诉日月神教,好拉开他们与五岳剑派的斗争。
后来又使了些手段,挑唆日月教与武当派大战一场。
经此一役,武当派连镇派之宝,三丰祖师佩剑、太极拳经的手抄本,也被日月教抢了去。
后来日月教中有些人,手段狠辣。
我少林俗家弟子遍及天下,找了一些得力人手,开始宣扬日月教,在百年前就是魔教,他们只不过是魔教余孽,改头换面罢了。
从此之后,这江湖正魔之分,也就泾渭分明了。
彼时五岳派和魔教争斗不断,武当派也是大伤元气。
只有我少林寺安然无恙,在几派遇到一些危难时,我们再施以援手。
这正道魁首,本寺自也就当之无愧了!”
楚靖心下一印证,就知道方证没说什么虚的。基本与他所知一切,俱是吻合。
这路数,就是挑拨江湖势力,大打出手,然后他们再出来当裁判。
无论怎么玩,少林寺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只是付出了一部《葵花宝典》而已。
而那门武功,楚靖现下很是确定,不见得就能胜得过《易筋经》《洗髓经》这种无上心法。
或许也就是占了速成,一个便宜罢了。
而且这武功,到底是什么太监所创,还是少林高僧所创,本就是存疑之事。
毕竟这部武学秘籍,在原小说中,是方证对令狐冲说,是什么前朝太监所创。
呵呵,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所改动、有所保留,也是难说的紧。
不过这也没有探究的必要了。
楚靖遂点头道:“方证,你基本所言非虚。
可我就也纳闷了,你佛家讲究无住无着,无欲无求,你们都是和尚,天天念经,又哪来这么大的执念?
这是心心念念几百年哪!”
方证合十俨然道:“阿弥陀佛!
居士,话是这么说。
你年纪轻轻,神功盖世,普天之下无有抗手,自然无此烦恼了。
可武学之士,古往今来,谁没有天下第一的执念?
我等虽为出家人,那无住无着的境界,又有几人能达到?
我们终归不是佛陀,更不是菩萨啊!”
楚靖微微一愕,却也知道,这倒是真话,武林中人,谁不想自己是天下第一。
就听方证接着道:“试问,本寺本来从唐至宋,都是武林魁首。
可由宋至明开朝,几百年时间,从来没有夺回曾经失去的一切,前辈高僧他们禅心,本就不定,又岂能没有怨愤之心哪?
看着后来武林中一代一代的发展趋势,我师祖辈的前辈们,不得已,才做了些许谋划。”
方证说到这里,踱开几步,挥了挥袖,才谓然叹息道:“唉,就以老衲来说,少林能够重新成为武林魁首,一言出,天下服。
这是前辈们牺牲人格、付出一切换来的。
老衲忝为本寺方丈,自不能让这一切自我而绝啊。
居士,你说有没有道理?”
楚靖自然理解,方证属于守业者,前辈们付出心血,所得到的,传到他身上,他岂能不尽力,去维护这一切。
若他自己处于方证这个处境,也不能为了什么大义,去做败家子啊!
毕竟他与方证没有区别,都不是圣人,菩萨。
一有此想,也是点了点头,郑重道:“你说的有道理,楚某要是你,也是别无选择,而今却也是时也命也!”
方证轻轻摆了摆手道:“居士能有此言,老衲也是心安了。
我佛门本就讲因果,今日本寺遇上居士,也正是应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这是敝寺之劫啊!躲不开的!
有因就必会有果啊!”
说到这里,楚靖看方证竟好似两眼噙泪,也是长叹一声,说道:“唉,和尚,要知道你少林武学博大精深!
无论是那易筋经、洗髓经与那七十二绝技,论威力均不在,古今任何神功之下。
可尔等就是将这虚名,看的太重,才突破不了武学障,入不了绝顶之境。
和尚,你既然能从历代典籍中,知道那南宋时的五绝。北宋时的方丈丑事你也清楚,可那时你少林也有一位扫地神僧,你莫非不知!”
“楚居士,你也知道那位扫地神僧?”方证本来还很是凄然,闻得此言,一脸愕然难信。
楚靖点头道:“是啊,楚某听过,那位神僧武学修为之高,简直人所难测!
楚某武学之路上,下一步要追寻的方向就是此老,你可敢想象他之威能?”
方证见楚靖一脸肃穆,应该不是假话,顿时合十宣念佛号,不禁失笑道:“老衲看扫地神僧其人,出现时机太过凑巧。
只以为是前辈高僧,有感少林颜面不存,才自行杜撰出来,聊以自慰而已。
谁知竟真有此人!”
楚靖不禁一怔,感情是方证知道此事,可压根是心里没信啊。
以为是自家长辈吹牛逼呢,也着实让人发笑。
不过他一转念,倒也能理解。
毕竟方证看到的,尽是前辈高僧,技不如人的怨愤之心。
看到是在当代玄慈方丈出丑时,刚好又出现了一个神魔般的扫地神僧。
如没有旁人加以佐证。后人看到的,只是自家门派的没落,以及前辈怨愤,又哪会相信此等事情。
方证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了。
楚靖神思回转,遂点点头道:“此事确实不假!那位扫地神僧武学修为之高,至那以后无人可超越,这却不是杜撰。
可你少林从那以后,别说出那等人物了。
就连一个当世无敌的,绝顶高手都没有。为什么?是你们少林传承不行吗?”
“阿弥陀佛……”方证听到这里,连打佛号。
楚靖却是没有理会,继续道:“少林之所以在武学之道上,走上没落。
就是寺中前辈,一代一代陷入魔障,而不自知,而后人有样学样。
就像你说的,明明自家门派,出过扫地神僧那样的人物,你都以为是杜撰!
那你的前辈们呢?
是不是看着自己门派这样子,也会不相信此事!
一代一代发展下来,自不想着自己争气,以堂皇王道之势来延续威名!
只想着走捷径,想歪路。
堂堂佛门中人,竟然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来奠定自己门派威名。
如此一来,这个江湖成了什么样子?
说是乌烟瘴气,一点也不为过!
又有多少人,因为你们这些当世高人的一念之动,而家破人亡!
你们为了一些虚名,做的恶也太大了!”
方证听了楚靖这番说教,默了半晌,打了个佛号,俨然道:“居士,老衲有一问,你真的只想让武林重归平和,没有所谓正魔之分。
你自己不想称霸武林,唯我独尊?”
楚靖呵呵一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是想独霸武林?”
方证欲待开口,却见有弟子高声来报:“启禀方丈,五毒教、天河帮等一干江湖人上山拜寺。”
方证闻言,登时肃然,原料今日只有楚靖到来,有些事还不是很糟糕。
不想那些旁门左道的人物,也来趟浑水,是友是敌一眼自明。
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魔教圣姑麾下。
想着就看了楚靖一眼,见他虽是一脸淡然,想必也是不知情的,遂毅然道:“大开寺门,进出不禁。”
片刻间,喧嚷吵杂之声已响于外,霎时间涌进一批人来,险些把少林山门挤破。
更有些人,施展轻功从墙上跃了进来,这些人都是些,没有规矩之人。
有一就有二,一些人居然也大效其事,仿佛少林院墙是考教轻功之所一般,各自变着花样,施展轻功翻墙头。
少林群僧看了,齐声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声音悲愤至极。
虽然一时未有人上前动手,但群僧在这念佛声中,不仅有沉痛之情。
更包含了极大决心,必不与这些人善罢甘休。
楚靖见有三人,在众人之前,施展身法,极速前行而来。
凝目一瞧,竟是任我行、任盈盈、向问天三人。
不禁暗忖道:“他们怎么也来了!莫非是来帮我的?”
转念间,就听任我行大笑道:“楚老弟,别来无恙啊!”
他这话由内力送出,登时千人可闻。
楚靖也是笑道:“得蒙任老哥挂念,楚某很好!”
两人一问一答,任我行已和任盈盈、向问天到了广场边上。
只是三人一路走过,见了残肢断臂和一众尸体。
饶是他们也是见惯武林仇杀了,可这幅视觉冲击力,也让三人齐齐,骇然变色。
那些左道之人见了这一幕,更是不禁收声,再也没了刚进寺时的狂放了。
任盈盈一看楚靖满身鲜血,也无暇多看这幅惨象,身形连晃,身法甚是不赖。
就飞上了高台,到了楚靖身边,伸手抓住他胳膊,就左右打量,急道:“怎么这么多血?是你受伤了吗?”
楚靖不禁心下怒骂:“少林和尚全是摆设,竟无人拦阻,就看着她冲了上来。”
他哪知少林和尚,见是一年轻女子,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寺内一向不招待女客。遇到这事就差了些经验。
又不得方丈之令,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一指于女子身上,见她跃阵上台,方丈也在台上,自只能视而不见了。
楚靖见她语气急切,神情忧心,又见她阳光下容颜莹莹生光,艳丽不可方物,也只能摸了摸鼻尖,说道:“我没事,这都是别人的血,溅在身上的,多谢任大小姐关心了!”
“你……”
任盈盈听了楚靖这话,很是不高兴,不禁蕴怒,只是伸指一喝,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时戛然。
任我行看着二人这幅样子,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他也看到了方证,遂移目看着方证,笑道:“楚老弟,这莫不是少林寺方证和尚吧?”
不待楚靖、方证说话,任盈盈跌足嗔道:“爹啊,人家楚少侠年纪轻轻,你为什么要叫人家老弟,你的老兄弟还不够多吗!”
任我行却是自顾自的,哈哈大笑,笑声一歇,才转眼看向楚靖道:“我这宝贝女儿啊,自从见了我,就一直问老弟你的消息。
我就知道有问题,可问她还不承认。
哼,不曾想,我这稍稍一试,这就露馅了!
怎么?你是怕我和楚老弟称兄道弟,你不好嫁他了?啊?哈哈……”
任我行说到后来,自然又看着自家女儿朗声大笑了。
“爹啊,你怎么这么说话,谁要嫁他了,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任盈盈听自己爹爹调侃自己,大是羞涩,忸怩之态可掬。
这模样,哪像是日月神教圣姑啊!
别说楚靖看的有些呆,就是台下的左道之人俱是有些晃眼。
圣姑杀人都不带眨眼的,竟还会有这一面女儿态?
任我行一抚手,正色道:“好好好,不嫁,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嫁人呢,一辈子陪着我,这就好了吗!”
看似任我行很是惯着女儿,你说怎么就怎么,我听你的。不过这可把任盈盈气的。
饶以任盈盈经历之丰,处事之决,也霎时间羞惭无地,白皙的脸上登时泛起红晕,面红过耳,啐道:“爹,你为老不尊!”
跺跺脚,转身再也不看任我行了。
楚靖已然看出来了,这任我行明显是明察秋毫,将自己女儿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可这会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故意这么说,用意颇深哪。
心下稍一过念,也是不禁头疼。
见此也只能移开话题,问道:“任先生和任大小姐,怎么也上少林寺来了!”
任我行重哼一声,振声道:“哼,还不是因为你,你杀了漠北双熊,自然有人报给我女儿,说你来了少室山方向。
我这宝贝女儿一听,立马催着老任带领人马,助你一臂之力了!
我就知道凭这些人,岂能伤你分毫。
可我这宝贝女儿就是不信,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带人,马不停蹄赶来了!
结果还未曾上山,就见了一些丧家之犬!
随便抓了几个,才知道兄弟你在,少林寺大展神威啊,这不就带着盈盈一起来了吗!”
楚靖点了点头,朝任我行、任盈盈团团拱手道:“楚靖多谢任先生、任大小姐仗义援手了!”
任我行一摆手道:“什么援手,这些阿猫阿狗,只会给人添堵,又能伤的了谁?
更遑论是你!
老弟,老任今日带了千余人。
嵩山派是完了,可少林武当围攻你之事,总要有个交代。
以任某之见,今日我们给他来个「先诛少林再灭武当」,为老弟你出气!
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