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押送庄一飞回京的速度很快,就剩下最后一日路程。
当晚歇在京城百里外,一个名叫八里铺的驿站。
负责押送的人,乃是锦衣卫朱千户,经年老手,在锦衣卫干了二三十年,经历过无数大案。经他手押送的犯人更是不计其数。经验丰富,还是一名七品武者。
手底下的儿郎,个个都身经百战,浑身是胆,没有一个怂货。
齐无休就在朱千户手底下当差,这趟差事他也有份。
临近京城,身处驿站,这帮锦衣卫也没有放松。轮班守夜,确保安全。
庄一飞乃是贼寇,又是杀官的贼人,重案要犯,不能出丝毫差错。
而且,此贼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交友广阔,别的不担心,唯独担心某些江湖贼子冒险劫人!这一路行来,他们已经遇到好几波劫人的江湖败类,好在有惊无险。
半夜三更,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整座驿站都安静了下来,只闻蛙鸣声。偶尔有人起夜上茅房搞出点动静。
守夜的两个锦衣卫先后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之间,不知不觉就垂下了头颅,睡了过去。
庄一飞没有入睡。
他被封死了武脉,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身上的伤势缺乏治疗,已经有化脓的趋势。锁链上身,任谁也没办法安然入睡。
咔的一声轻响,他顿觉身上一轻,锁链脱身。
紧接着,被封死的武脉恢复,手脚能动弹了。
他惊疑不定,没急着离开,在黑暗的屋内四处张望,轻声询问,“谁?”
陈观楼自黑暗中走出,“还不逃?”
“这位前辈……”庄一飞越发惊疑不定,“我们是否认识?为何冒险救我?”
陈观楼变换外貌身形,此刻他是一名沧桑老者,须发皆白。
“江湖人做事,全凭心意,何须认识。庄一飞,你想死吗?若是想死,老夫成全你。”
“我不想死!”
“那就随我离开!锦衣卫随时可能醒来,不可久留!”
“全凭前辈安排!”
陈观楼前面带路,自窗户离去。庄一飞活动手脚,紧随其后。往京城相反的方向,沿着官道,直奔而去。
一口气奔出几十里路,来到一处三岔口,向东向西向南,就在此择路。
陈观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对方,“你可自行离去。”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前辈告知姓名。容我报答!”
“无需报答!老夫救你,并非本意,而是受人托付。若非欠人人情,何须走这一趟。那人让我提醒你一声,南方正值最后的混乱,正是改名换姓的最佳时机。其次东边沿海地带,出海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西边,乃是最坏的选择。望你好自为之。”
庄一飞闻言,猛然回过神来,“莫非是陈……兄托付前辈来救我?陈兄他,真乃信人!”
一时间,情绪激动难耐,内心起伏不定。
他万万没想到,陈观楼竟然会冒险请人救他,就为了区区五百两吗?大可以反悔不认账,又没人知道。
这年头,做人如此守信,堪称罕见。
难怪陈狱丞人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都有他的传说。
“我欠陈兄良多。麻烦前辈替我带一句话给陈兄,他日若有机会,定有厚报!若是陈兄有任何吩咐,尽可派人到江湖找我。我庄一飞这辈子不欠人人情,欠了一定会想办法还清!”
“赶紧滚吧!”陈观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老夫为了你,折腾了半夜。这会估摸驿站的锦衣卫已经醒来。发现你不见,定会召集大批人马抓捕你。
这是疗伤的丹药,能帮你快速恢复。这是易容的材料,以及两套换洗的衣衫,赶紧改头换面。若是再被锦衣卫抓住,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飞身离开,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庄一飞感慨了一句,“前辈好轻功!”
接着,带上各种行李,急匆匆南下。
陈观楼藏身于树木阴影之下,目送庄一飞离去。他还要做一份伪装,迷惑锦衣卫。
干这行,他不擅长。
只是听得多了,还是有点心得。
匆匆布置好一切,这才起身返回京城!
……
驿站!
朱千户的天塌了!
距离京城只剩下最后一百里,犯人被劫了!
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栽倒在最后一步。
气得他气血倒涌,恨不得捅死自己。
“他一个人跑不了,定有帮手。来人,即刻往京里汇报,请萧大人调派人手。剩下的人,随我去追!不把人追回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夜半三更,偌大的驿站被折腾得人仰马翻。
众人意见颇大。
但是,一见是锦衣卫办案,所有人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紧闭门窗,不敢闹腾。
客人们不敢闹腾,锦衣卫可不会放过他们。
当即下令封锁整座驿站。
以防犯人有可能还藏在驿站内,全驿站搜索!
锦衣卫办事嚣张跋扈,惹来颇多怨言。
朱千户可不管这么多,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庄一飞,保住头上的官帽子。
人是在他手中被劫走,此乃陛下都在关注的杀官大案,他隐约感觉头颅不太稳,似乎要掉下来。大半夜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汗水湿透了衣衫又干。
当地官府的衙役,也被叫来协助,封锁各个路口,调查驿站所有人。
……
天亮!
陈观楼准时来到天牢当差,吃着丰盛的早餐。
“大人,听说天没亮的时候,大批锦衣卫出动。似是出了大事!”
陈全来到公事房,兴奋地说道。
“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要打听吗?”
“派人打听一二。毕竟是兄弟单位,不能不管不问。”
“大人说的是。”
陈全领了命令,兴奋地下去。
穆青山则是狐疑的盯着陈观楼。
陈观楼回敬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盯着本官看什么看?本官脸上又没长花!”
穆青山迟疑了一下,“莫非是我错觉,我怎么感觉大人内心窃喜,幸灾乐祸。莫非大人早就知道,隔壁锦衣卫出了什么事?”
陈观楼厉声呵斥,“胡说八道!”
穆青山何时变成了狗鼻子?
还是说他表现得太明显?